直到今日,赵太后走后,嬴政的脸色几乎已经不能看了。
即便是林阡,此时此刻也只能乖乖保持安静,甚至逼着自己放空思绪,不敢打扰嬴政半分。
但事实上……
嬴政看着她脑袋上方方框里面那个面色惨白,同时还全身发抖如筛糠似的小胖娃,原本积蓄在胸口快要压制不住的怒火,竟被逗得泄出来了些许。
他调整了一下思绪,很快意识到自己若不见上赵太后一面,她只怕不会停歇下来。
嬴政眼底一片冰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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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赵太后再次上门求见。
林阡本以为嬴政又要拒绝,却不想嬴政在听到通传后,竟慢悠悠地抬起头,带着几分凉薄的冷意对着内侍说道:“她既然这般思念寡人,便让她进来吧,只希望她不要后悔才好。”
同时,还下令让除了林阡外所有宫人都退了出去。
林阡悚然一惊。
即便赵太后进入大殿,林阡的视线也完全没从嬴政的身上移开过一丝半毫。
所以她很清楚地看见,嬴政在赵太后的身影出现在视野当中后,嘴角的弧度便越发明显,可与此同时,其眼底的恶意也愈发浓重起来。
这还是林阡第一次在嬴政的眼里看到如此明显的恶意,他以前即便面对刺客也不会泄露分毫。
林阡有些无措,犹豫着起身:“陛下,赵太后今日见你应是想要与你叙旧,我就不用再留在大殿打扰你们了吧?那个,我先离开……”
“不必!”
“不要!”
前者是嬴政不轻不重地否决,后一句话则略带了几分惊慌,出自赵太后之口。
林阡愣住,一时间欲哭无泪。
这对母子怎么回事,你们两个肉眼可见的要有一次修罗场谈话,她一个根本不沾边儿的陌生人留在这儿算是怎么回事?
当炮灰吗?
她头顶的小奶娃眼眶泛红,似乎下一瞬就要哭出声来。
嬴政眉心一跳,安抚道:“寡人脾气急躁,等会儿与母后若是吵起来,冲动之下难免会做出些不理智的事情,这满宫上下,也只有夫人能阻拦一二了。”
赵太后吓得花容失色。
她在得知嬴政同意见自己后,心里便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所以之前才会开口阻止林阡离开。好歹是嬴政登基至今唯一的宠妃,等会儿应该能劝一劝他?
谁能想到,嬴政竟将她的想法直接戳破,摆在了明面儿上。
赵太后突然就后悔了。
她今日不该过来的,不,她这几日都不该过来的!
……
林阡的反应也不比赵太后好得到哪儿去。
她想要开口反驳,却担心在赵太后面前漏了馅儿,于是只能在心里疯狂大吼——
【嬴政你搞什么啊?你也不看看我们两个的体型差,你真要被气急了想做点儿什么,我难道还能拦得住你?你现在就应该将蒙恬喊进来,留我在这儿干什么吗?】
嬴政看了林阡一眼,视线上移,落在了她头顶那个急得原地转圈圈的小号林阡上。
林阡:“???”
【不是,你看我头顶干什么?】
她有心想摸一摸自己的头顶,却因为赵太后在这儿而不敢贸然动作。
嬴政却已经看向了赵太后:“母后近日多次前来找寡人,似乎有什么急事。寡人一直忙于赵国灭亡后的各种安排琐事,一时腾不出空来见您,还望母后见谅。如今腾出空来,母后便直接开口吧,你我母子二人也不必寒暄。”
赵太后脸上几乎找不到一点儿笑容,眼神更是慌乱。
但……
她咽了下口水,鼓起勇气道:“我、为母就是想问问,听说你命王翦将赵国贵族们的财物全都抄没充公了?”
嬴政毫不意外,点头:“对,既已经是丧家之犬,就该好好做人。”
赵太后急了:“那些钱财是他们自己的赚取得来,你怎么能将他们的所有钱财都抄了呢?”
嬴政扯了扯嘴角:“母后许是忘了,寡人之前也是如此对待韩国的。”
赵太后一顿,下意识开始打感情牌:“韩国怎能与赵国相提并论?赵国是我母国,哀家从小生于此长于此,就连你小时候也是在赵国长大,你怎么……”
又听她提起幼年在赵国的生活,嬴政胸口的怒火腾一下就冒了起来。
即将发火的下一刻,他不小心转过头,直直地对上了小号林阡瑟瑟发抖的可怜模样。
嬴政愣了下,合眼平复了下脾气:“那又如何?母后许是忘了,寡人上次就同你说过,寡人记着赵国某些人的恩,也没忘了另一些人的仇。有恩要报,有仇自然也是要报的。只是抄没他们的家财而已,不过是常规手段,寡人可还没有出手报复。”
赵太后许是见他不如上次激动,竟再次开口撩虎须:“他们都是你的亲人,你身上也还流着一半赵国的人血,怎能对他们如此冷漠?”
嬴政的脸刷一下就拉了下来:“若是可以,寡人宁可身上没有这一半的赵国血脉!”
他冷笑,“寡人以身上流着赵国人的血而感到耻辱!”
嬴政身上的赵国血脉来源于谁?自然是赵太后。
他这般说,就差指着赵太后的鼻子说“我以母亲是你赵太后而感到耻辱”。
赵太后一下就疯了:“嬴政!你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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