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石涅燃烧的温度比木柴更高,他明明应该在第一时间就想起来用石涅当燃料的才对。
这般想着,他看了眼微微发红却还不曾开始融化的铁矿石,干脆走到林阡身后往火炉里面看了眼,然后三两步跑出冶炼武器的工坊的大门冲着外面就是一声大吼:“来个有空的,带上煤炭过来给我烧火——”
其声音之洪亮,林阡在屋子里听完都觉得耳朵嗡嗡响。
她无奈笑了下:“我这儿不是正给你看火呢吗?随便叫几个人腾出空将煤炭带过来就够了,没必要专门找个人过来烧火。”
钜子嘿嘿一笑:“忙不过来的时候请你帮我搭把手就够了,哪儿能让你一直给我烧火?”
说完又去门口看了眼,见有人推着一车煤炭过来,这才转头看向林阡:“谷丰侯要不先去外面等等,或者先回去办公?我虽然觉着这个法子听起来挺靠谱,但就像是你说的,铁矿石与铁矿粉的比例还需要多次实验才行。你在这儿也是遭罪,不妨先行离开,等出结果了我再告诉你?”
此时正好有两人抬着煤炭过来,见她正在烧火,吓了一跳,赶紧跑过来接过她手上的木柴。
林阡无奈起身:“那我就先走了,钜子若是实验出结果记得派人和我说一声。”
钜子爽朗大笑:“放心,我肯定第一时间告诉您!”
林阡笑了笑,这便告辞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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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阡等着墨家钜子实验炒钢法结果的时候,泗水郡的萧何也正在为自己的前程奔忙。
他本人学识、才华、能力都不缺,只是从小学习儒家典籍,对秦朝大行其道的法家并不喜欢,所以即便之前秦国打下楚国后,有人看中了他的才华,想要将他举荐去咸阳为官为吏,萧何也都没有答应,而是继续在沛县当一个主吏掾。
主吏掾虽然只是个微末小吏,但每月该有的俸禄都不缺,他又是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孤家寡人,日子过得很是逍遥自在。
但在被无辜牵连,主吏掾的职位也被剥夺后,萧何最近的日子一下子就难过了起来。
与他一般的,还有同被牵连的曹参。
两人之前身上有官职在身,每次与刘季等人出门喝酒,基本都是他们付账;可如今职位被剥夺,每个月的俸禄都没了,两人出门与刘季等人喝酒,反倒还要他们付账。
萧何有些读书人的清高意气,并不介意花钱请朋友喝酒吃肉,却不愿受人接济。
于是这段时间便一扫之前的咸鱼态度,开始为自己的前程奔忙起来。
萧何也清楚,自己继续留在沛县估计是没什么出仕的希望了,所以这段时间便一心想着去咸阳试试能不能得到一官半职。
他本人虽然对法家并不喜欢,却熟读历代律法,想要得到一个小吏职位还是很容易的。
之前萧何官职被夺,刘季等人便一起找了牵连他至此的王八蛋偷偷套麻袋揍了一顿出气,但事情已经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刘季等人也不能为萧何、曹参二人做什么。
如今萧何提出想要去咸阳碰运气,刘季等人自然不会阻拦。
不但不阻拦,刘季甚至主动提出:“从沛县到咸阳路途遥远,一路也不知道会遇到多少危险。不如我陪你一起去咸阳吧,听说那边正在搞什么修路和城市规划,我过去也不会找不到活儿干,怎么也不会饿死!”
车夫夏侯婴主动开口:“你们总不能一路走到咸阳吧?不如乘我的车去吧。”
屠夫樊哙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狠下心开口:“我有一把子力气,路上不但能为你们几个提供保护,说不准还能打几只兔子来开开荤。”
萧何与曹参见所有兄弟这般义气,不由对视一眼,心中感动非常。
一行人回家告别了父母,又去县衙拿到了出远门的凭证,而后便一起朝着咸阳的方向去了。
半道儿路过泗水郡郡城,一行人准备进城补给,却不料竟看到一队女子策马从他们马车旁边跑过。
刘季天性不喜拘束,一开始就没有进入马车车厢,而是与夏侯婴坐在马车前辕上。听到马队跑过的声音,他好奇地探头看去,发现是一对女子,便再也挪不开眼了。
只是看着看着,他却总觉得其中一个身影格外眼熟,他忙掀开车帘去叫萧何:“你看那人,是不是我未过门的婆娘?”
萧何瞪了他一眼:“曹寡妇不是在沛县好好待着?”
刘季前去告别的时候,那曹寡妇还哭得梨花带雨,狂骂他是负心汉呢。
刘季“啧”了一声:“什么曹寡妇?我说的是吕公那个如花似玉的女儿,我仿佛看到她就在刚才策马而过的那些小娘子当中。”
萧何一顿,掀开车帘看去。
但那群打马而过的女子早已入城,萧何只看到了一个马屁股,根本就没看到吕雉的身影。
不过他不觉得刘季是在骗人。
思考半晌后,他冲着刘季道:“这年头能养马的不是有钱人就是官吏,那吕公家倒确实有钱,不过吕家小娘子逃家的时候除了些许衣物与钱财什么都没带,你若没有看错,那吕家小娘子应当已经在郡城报名还当上了官吏。”
“她如今的身份只怕比吕公还高,吕公不可能再逼迫她嫁给你。”
萧何郑重地看着刘季:“以后记住,你与吕家小娘子再无半分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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