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季先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
他直接走到那人身后:“在下与你一见如故,想要与你开怀畅饮一杯,不知可否赏脸?”
那人都懵了:我们之前不是正说着秦王是否接受他们部落投靠的事儿吗?
却不想那县令直接代他回答:“自然可以。只是我们出来得匆忙,不曾携带酒水,只怕需要等上一会儿才……”
刘季摆手:“不必,没有酒水,鲜奶也可!”
县令愣住:“哈?”
刘季直接拖着那人就走到一旁牧草还算茂盛的地方,一屁股就坐了下去:“你叫什么名字来着?快坐过来,我们好好聊聊!”
那人看了县令一眼,又转头看向萧何,犹豫着坐到了刘季面前。
萧何并不奇怪,直接看向县令:“可否与他们说一声,派一个人带我到他们的部落去看看具体情况?”
县令多问了一句:“只需一个人带路?”
萧何淡定开口:“一个便够。”
县令已然明白他这般做的目的,张了张嘴,到底还是点了头。
他走到一个壮汉面前,与对方低声说了几句,对方便立刻好奇地朝着萧何看了过来,然后快速点了点头。
而后,县令将人带到萧何面前。
萧何与刘季说了一声,便直接跟着对方打马离开了。
刘季看了眼萧何的背影,又转头与面前之人漫无边际地说着话,偶尔冷不丁问出一个问题,很轻易就从对方口中套出了自己想知道的东西。
听起来倒确实像个贵族,就是傻乎乎的没什么防备。
不过这是好事儿。
刘季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附和着对方的话,心里却想着:如今就只等萧何从匈奴部落回来,便可互相印彼此得到的消息真假了。
县令站在旁边听了会儿,没听出什么东西,于是直接拎着锄头准备去挖地。
刘季突然想起萧何之前与自己提过的安排,开口道:“你们县拿到草种的时间还早,育种也还要一段时间呢,倒是不用急着将土地开垦出来。”
县令疑惑地回头:“你的意思是?”
刘季咧嘴:“我的意思是,你们能不能抽调几个不算劳力的人到附近几个县,还有其相邻的匈奴部落去通知一声,让县里的匈奴提前将土地开垦出来,只等草种到位便可直接栽种。”
“再让那些有意投靠秦国的匈奴部落的重要人物直接去到县令住处等候,到时一起办两件事,也不会耽误了时间。”
县令先是一愣,而后立刻点头答应下来:“我这就是派人过去!”
很快,刘季便亲眼看着县令派出去了二十多个少年出去报信。
虽然这几个人起不到什么作用,但……
也算为自己减轻了一些可能存在的危险。
刘季回头,继续与那人说话。
那人已经明白了自己如今就是个被刘季拿捏在手上的人质,但可能是因为自己并不心虚,又在朋友的地盘上,所以并不担心,反倒接着这个机会打听了不少中原百姓的生活。
刘季见他对这些生活琐事很感兴趣,便说了更多内容。
两人你来我往,倒真处出了几分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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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何骑马跑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终于见到了部落聚集地。
带路之人似乎并不懂秦话,不但一路上一句话也没开口,在见到自己的族长后也用匈奴语叽里咕噜地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了对方。
好在,族长懂得秦话。
他听完族人的话后,立刻上前冲着萧何行礼,而后将其请到了帐篷当中。
他命人拿来一壶酒,想要亲自为萧何斟满。
萧何却一把捂住了杯口:“还是先谈正事儿吧?我等会儿还要骑马回去,若是喝醉了就不妙了。”
如今的酒水不但度数低,味道也不咋地,萧何并不怎么喜欢。
那族长有些可惜:“酒可是好东西……”
萧何失笑:“酒虽然是好东西,却并不是每个人都消受得了。”
族长看了萧何一眼,摇摇头,将酒放到了一旁。
萧何这才说明来意:“我今日过来,主要是想确定你们之前送去咸阳的那封投诚信,是否为你们部落所有一起做出的决定?还有你们突然转变态度的缘由?以及,看看你们是否遇到了危险?”
但……
萧何想起之前看到的,这个部落普通人的生活状态,直接将最后一个问题排除了。
族长正色道:“我们部落与烈阳部落紧挨着,很清楚他们如今的生活。因为他们的生活越来越好,我们部落很早就有人动了投奔秦国的心思,但真正有人将这个问题提出来,却还是在九原郡的郡城学校开始招生之后。”
“烈阳部落的年轻人全去读书了,回来后不但个个变得懂事有礼,还能出口成章,给我们部落的年轻人讲故事。”
——故事来源于新三百千等书中的典故。
一个民族的精神想要传承下去,最好的办法就是编写蕴含着民族精神的故事,并将其流传下去。
匈奴也有属于自己的故事。
但……
这些故事用文字记载在了羊皮纸与石板、木板等物上面,但迁徙是非常容易丢失东西的,所以匈奴手里的故事数量早已屈指可数。
人是精神需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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