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狐疑,但他还是勾了柳色,天水碧,艾绿,裙裳并外衫送回府去。
林鱼睡到日上三竿放醒,丫鬟告知她三爷一大早派人回来问候,并表示今日可能也无法回来,她一边点头一边喝茶,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
红烛拿了衣裳给她更换,林鱼看着那水绿色的衫子皱了皱眉,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醒来这么久了,衣裳都是这种色系,好看是好看,但看多了会觉得满眼刷啦刷啦泛绿。
“有没有别的?”
红烛闻言立即把林鱼请过去,打开了衣柜随她挑,结果林鱼一看草绿湖绿翡翠绿……各种清湛湛的绿。
她忍不住问道:“我以前很喜欢这个颜色?”
红烛努力回想了一番,笑道:“那倒也不是,是一年前哦不差不多两年前就这样了。好像是三爷说您穿绿的好看,从此您就四季都裁绿衫子了。”
林鱼有点意外,荣时像是会夸我外貌的人吗?
不像吧。
她从衣柜上方的匣子里发现了一个账本,大概一翻发现自己开始频繁做绿衣裳是在前年的九月。
九月……官员铨选,这应该是荣时从翰林进户部的日子。
她这样一说,红烛也想起来了,当下笑道“那可是国公府的大日子,我记得太太还去广济寺捐了大笔香油钱,你准备了一桌宴席庆祝,三爷跟同僚闲谈,夤夜方回,您穿着绿衣提着灯笼站在廊前柳树下等他,三爷笑着说盈盈庭前柳,湛湛落青光。”
红烛兴奋的满脸通红:“咱们私下议论了好久呢,三爷自来深沉,喜怒不形于色,大家还是头次见他这般欣喜。”
从那以后,我就只穿绿衫子了?
林鱼听了头尾,哭笑不得,荣时哪里是夸她,分明是他自己前程明朗心情大好,所以连带着看她都顺眼了。
可叹她这为这一句随口笑谈,更改衣裳,一绿到底,念兹在兹,恋恋不忘。
我很缺夸吗?林鱼生出些逆反心理。
我也不喜欢绿色啊!
绿色其实是种很挑人的颜色,因为跟人体血色反冲,所以气色不好或者五官稍有些参差的都压不住。林鱼照照镜子,自付五官明艳,但脸色唇色都偏淡,穿绿的会更显苍白。
红烛会意,叫来国公府常用的裁缝,拿出几样新的款式给林鱼挑。
林鱼发现自己记忆没了,但做这些事还是得心应手。
她前后选了四件,藕荷色,绯红色,烟紫色,鹅黄色,裁缝娘子在一边看着露出欣慰的笑脸。
“夫人花容月貌就该多置办些好衣裳,这普天下的颜色若不充分利用起来,也配不上夫人这张好脸。”
林鱼被这话逗笑了,明知她是奉承也依然很开心。她让裁缝先去用茶,自己翻了一下账簿,结果发现这几件衣裳做下来,差不多要四五十两银子。
……林鱼皱了皱眉,因着自己想要和离回翠屏山过活,所以她大概了解一下物价,四五十两够庄户人家过两三年了。
她当初以孤女身份嫁入国公府,嫁妆分文没有,这三年来一纸一毫皆由国公府供给。依着荣时的作风应该不至于给她算账,可林鱼莫名还是生出一股用人手短的心虚感。
罢了,不做了……将就着过两天,她就和离走人了。
于是林鱼回头看了眼蛮心期待的裁缝,双眼一闭,果断装晕。
红烛赶紧扶人去离间休息,外间自有人送客,这件事便不了了之。
保住了面子的林鱼觉得自己机智极了,结果半下午时候荣时派人送了礼盒回来。
林鱼打开一看,几套成衣——都是绿的。
第19章 . 好戏 这荣三夫人要当到什么时候……
顾清和在三天后去世,那天又是大雨。
林鱼在家呆着,陪荣炼写字,荣时又派人送来一套首饰,金丝嵌红宝绞丝花,看起来值很多钱。
她左右看了一会儿,心道顾揽月那里应该也有一套,要守孝了,应该戴银的。
红烛以为她感兴趣,劝着她试戴,金钱堆出的效果果然精彩,她苍白的脸都被照亮了。
只是——无事献殷勤,必有猫腻。
荣时把她放在萱玉堂分居三年,月例零用衣裳首饰按时分发,却几乎无额外馈送,忽然搞这一套难道是……他终于跟顾揽月发生点了什么?毕竟男人在外面做了对不起妻子的事后,买礼物送东西回家都是常规操作。
她想了一想,颇有深意的问道:“你家三爷可好?”
长青却未能领会林鱼的意思,只答道:“顾老先生日薄西山,三爷前前后后照应,倒是忙得很。”
“既然如此,想必他饮食起居都有顾姑娘周全。”
长青不以林鱼问得这样直接,顷刻间汗都出来了,他斟酌片刻,咬咬牙道:“三爷哀思缠绵无心饮食,倒也不与顾姑娘常处。”
他话说得小心,也不知夫人信了没有,所幸林鱼并没有与他为难,只是摆摆手让他下去。
顾府来人报丧,她那久病的婆母再次露面,告诉林鱼好好准备丧仪。
林鱼有点意外,但想想自己现在还是国公府的主母,这种事务是该自己料理。
这婆母秦氏出身世家大族,自觉身份高贵将其他人都视做“阿猫阿狗”,林鱼置办简薄了,她会说她小家子,上不得台面,置办的丰厚就说她乍见了世面便炫耀起来,反正总是不合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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