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敬失敬,倒是我忘了礼数。”
公主浑不在意:“你不来真的,我倒不尽兴,别人都不敢在我面前如此,所以我才喜欢夫人。我一个月三五十万银钱,便是天天输给你也使得。”
林鱼被震撼的说不出话,末了果断把战利品都装进荷包。
公主嗤得一下笑了。
“你家荣大人一个月给你多少零花钱?”
林鱼失忆后总是要什么拿什么,府中也是予取予求,她还真没关心过自己的财务状况。
不过红烛念叨自己管家时的“丰功伟绩”时提到过一次,她一个月就有八两银子,八两够村户人花用一年了,但林鱼却总是不太够。盖因她管家时洁身自好一分不肯为自己多动,却又改不了怜贫惜弱的心,还要维护体面不肯露怯,所以手头总是相当紧巴。
“八两,好像是八两,京城中贵妇人应该都是差不多的。”
公主终于笑出声来,“傻子。”
也就林鱼这个实诚人会问啥说啥,平常的贵妇人都靠嫁妆撑着,才不用等零花钱。
“夫人以后常来陪我玩吧,玩的开心了,我一个月给你十两。”
林鱼双眼一亮,这样都行?
陪吃陪喝陪玩还有钱拿,这大公主果然是女菩萨!
林鱼可是准备和离回老家的,国公府什么生活水准,翠屏山又是什么状态?一想就是云泥之别。林鱼做不出贪拿国公府财产的事儿,但她也不愿苦了自己啊。现在若在公主这儿领个美差,那真是正瞌睡有人送枕头。
“来来来公主,继续玩起来!”
林鱼立即起了干劲儿。
添酒回灯重开宴,两人交杯换盏不亦乐乎,正在兴头上,下人来报,定国公府荣大人来了。
林鱼脊背一僵,公主却状若未闻,仿佛被琴师的妙曲吸引了注意力,琴声混合着窗外的雨声,清越悠远,林鱼有些紧张,却不敢打扰公主,只得默默坐着。
云阳公主寡居,公主府夜夜笙歌,注重名声的清流士子是不会与公主有私下交集的。荣时婉言谢绝了入客房的要求,只请夫人出来。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雨水愈发大了,荣时撑着伞站在雨中,靛青色的衣衫轻轻飞扬,他身姿挺拔,神情淡远,并无焦急之色,仿佛他只是寻常不过的观雨,但一边候着的公主府下人压力却很大。
“大人还请室内避雨。”
“无妨,我等夫人出来便是。”
林鱼默默看着桌子旁边的梦甜香,那香已经烧完了,两刻钟,荣时已经等了两刻钟了。
林鱼心里有些不安……她素来都很准时很守信,不惯让人等待。现在她人还住在国公府,还在荣时手下熬人,她不想得罪他。
眼看着一曲音乐终于完毕,林鱼委婉表示自己该走了,外子在府外等着。
公主嘴角轻笑:“急什么,再陪本宫玩两盘就放你走。”又道:“我国公主府多的是精屋雅舍,奈何荣大人雅兴非浅,喜爱品味雨中幽微情愫,那就让他多品味一会儿吧。”
林鱼:……
荣时在外面等了半个时辰,终于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金花红裳,清丽丽的漂亮。林鱼脚步匆匆,脸上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荣时轻轻笑了笑,把伞撑到她的头顶。
“夫妻恩爱”戏码,一如既往。
“荣大人这般惦记夫人,真是教人感动。”
公主竟然送了出来,金冠凤钗,华贵雍容,周身都是不可逼视的气度。她的视线隔着雨幕落在荣时身上,荣时弓腰行礼,礼数周全:“让公主见笑了。”
又道“内子自失忆后,便需静养,不宜多会客,若有失礼之处,还请公主见谅。”
“大人言重了。”
荣时携过林鱼的手,转身走人,一青一红两道身影在雨幕中渐渐远去,公主默默站在原地看着,直到那背影彻底消失,才幽幽叹了口气。
“多般配的一对儿。”
身边下人感慨,公主凉凉的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荣时大概在雨里呆久了,身上都是水汽,手也有些发凉,林鱼被他拉着,心里觉得别扭——整得两人仿佛真得夫妻情深似的。
方才是在公主面前,她不好反对,这会儿离了公主视线,便想把手抽出来,结果荣时察觉到她的异动,抓得更紧了。
马车摇摇晃晃往国公府里回,荣时忽然问道:“玩的开心吗?”
“是挺开心的,比国公府里开心。”
林鱼故意扎他心窝。
荣时不见受伤倒是有点疑惑:“玩什么了?”
“骰子,牌九,马吊”
荣时的表情从疑惑变成了痛惜,仿佛自家琴棋书画培养出的高雅香花受到了低级趣味的污染。
林鱼现在走不脱又杠不动,所以在“乖顺”之下多了个爱好——在他发火的边缘左右横跳,看他端庄自持的面具出现龟裂。
所以她故意很得瑟的抖了抖钱袋。
“赢了好多。”
她昂着下巴,一双亮晶晶的猫眼看着荣时:“我请大人吃酒!”
荣时果断摇头:“什么赌博场上来得钱,我才不要。”
“嘁!无趣。”
“……”
到了国公府,荣时扶林鱼下车,一路把人送回萱玉堂,红烛赶紧叫人送姜汤过来。
林鱼爱惜身体,毫不犹豫的喝了一大碗,荣时不喜欢这味儿,只要一碗滚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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