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鱼并不需要他一厢情愿的“负责”,也不需要他一厢情愿的“为她考虑”。
她已经挑明了就是当初想睡他,现在不想了。至于他本人愿不愿意……当初她知道他不愿意被睡,现在她知道他不愿意分开。只是两人之间,他的不愿意,从来都很无力。
罢了,儿女情长不碍公事,人生有意义的事这么多,囿于情爱一叶障目。
老老实实承认自己失败,放任自己难过一段时间就是了,该走的路还是要走。
云景县被官员们戏称为仕途尽头,盖因这里又穷又乱,一般获取政绩的手段,在这里通通不行,落到这里,基本宣告这辈子的官场生涯都终结了。
如那上一个云景知县,还是靠送男宠贿赂云阳公主才调走了。
荣时本为情爱而来,如今在这“礼法”的荒漠里,反而觉得沉迷情爱的自己,多少有点无病呻/吟。
本地父老还在为下一顿没着落而忧心忡忡,作为地方长官却还在为“她不爱我”大伤脑筋,实在离谱。
荣时强行振作起来,兢兢业业干活,在这个“礼仪不存”的世界里,顽强的践行自己先治贫再治愚最后礼仪周全的王教理想。
其难度可想而知。
但大抵最近没白参悟佛理,他觉得这叫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公屋落地,效果很不错,本地老人涕泪交加:“昨霄一夜风雪,今天八百伏尸。年年如此,想必今年不会了。”
荣时沉默良久,忽然道:“八百伏尸有翠屏山里的吗?”
老人愣了一愣:“不清楚啊,翠屏山很少跟外面来往,咱们外面人也不过去,曾经有个药商在那里被杀死,后来就更没人去了。”
荣时左右踱步,心中无法自安。
又到十天休沐日,荣时预备进山一趟,他让长青提前准备了些的东西,放在马背上一起送过去。
有精细些的米面,还有质量好些的碳。
长青有些心疼,云景县太穷了,官员的火耗本来就很少,好碳就更少了——夫人怎么就不回来呢?俩人呆在一处烤一个火盆还能节约点嘛。
不过三爷也真是的,前几天还口口声声学会放弃,今天又要给人送东西了。他跟了他几年了,都没见他这么善变过。
可长青不放心啊,上次三爷从山里回来,整个人失魂落魄,仿佛死了一半,这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怎么敢的?
“主子”长青委婉的提醒道:“你还记得主持那个回信吗?”他认认真真的用手比划:“那么大一个蛋。我觉得他的真实意思可能是你要再去就完蛋了。”
荣时愣了片刻说:“非也。”
他一本正经的道:“这叫果,不了因,难成果。我离开京城的时候特意去问过大夫,大夫说养身的药还得继续用,老太医说了将养两年,两年少一天都不行。”
何况山里日子清苦,以前滋养的气血不知道是不是又倒贴回去了。
“现在归现在,以前归以前,那个蛋分明是说,如果不善始善终就会被打回原形。”
林鱼可以否认她的爱,他却不能否认她在国公府的三年苦熬——或许是见识到远超自己想象力的世界被震慑住了?
不重要了……她爱不爱他已经不要紧了,他现在只想把自己该做的事做全。荣时有种奇妙的道德感:在我手里落下的病,我得负责调理好。不然他就总觉得自己欠别人的,浑身不对劲儿。
“不管怎么说,夫人身体要紧。其他的,都以后再说吧。”
他原本是想着把林鱼接回县衙,再继续慢慢调理,可人没接回来,药又不太好找,转了附近两三个县才配齐,一直耽误这么久。
可是……长青怔怔的看着他,您还在叫她夫人啊。
荣时自己也感到惊讶,人家都明晃晃怼到脸上让你退下,这还上杆子的撵上去,多少有点犯贱。
但回过神来,想到林鱼当初三年为妻生活,绞尽脑汁的各色讨好都被他等闲放置,便觉这大抵是个轮回。当年落下的债,一笔一笔总要还回去。
荣时把十天所用的丸药汤药都装好,又把一件棉袍塞进去,长青一边打包一边道:“送碳米倒也罢了,怎么还送男装呢?”
荣时不语,脸上神情有些微妙。“这男装是送给别人的。”
他有寒门和农家子的同窗,自然知道乡村也并非人人鲁钝,只是大部分人没有机会。那个少少,攀附上了林鱼已算命好,有吃有喝有书念,只是如今都十五岁的人了,还天天穿着裙子,睡在林鱼家里,等着跟林鱼生孩子,简直……跟个童养媳似的。
可惜,他的戒尺不能翻山越岭抽到他手背上。
长青:“大人为何又笑又叹。”
“我笑是因为我心胸宽广。”
“那叹呢?”
“叹是因为我的心胸过于宽广了。”
“……”
第59章 . 坏人 我不要看到你了
少少看着面前的过冬物资一脸震惊,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东西,也从来没见过这么白的米,又白又亮,像月亮下的雪花一样闪光。
知县大人竟然还给自己带了套棉服……少少瞠目结舌。
“给我?我的?”
荣时淡然以对:“我受不了男人穿裙子。”
少少自出生以来头次穿上男装, 兴奋的像只小熊一样窜来窜去, “老天爷, 我竟然有衣服了, 不用穿姐姐剩的了。我的荣哥哥,荣叔叔, 荣老天爷!你真得是老天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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