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时随即反应过来,当即道:“阿霞本官此次前来,并非追索旧事,我劝你及时收手好自为之。”
嘘--他一开口,林鱼就急了,“你别说话,你说话就暴露了。”
荣时刚要说我帮你,林鱼却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灯盏,拽着他往石头下一塞,拉过旁边草挡住。
她要走人,却发现自己衣角被扯住,荣时问她,“一起躲一会儿。”
“不行,阿霞已经进入狩猎状态,她的耐性比狼还要好。翠屏山人从不互杀,所以阿霞不会动我,我把她引开,赶走,你就离开。”
荣时随即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递给林鱼,他这次进山,带了武器防身。
林鱼提着灯,飞快得奔跑在山路上,荣时看着那金黄的一点渐去渐远,影影绰绰似乎看到草丛里有一团黑影追过去,他稍作思索,随即从掩身的石块下出来。
砰!林鱼飞快侧身躲过背后的袭击,高声喊道:“阿霞,是我,住手!”
“是你?”阿霞意识到被骗,终于露出了身形:“你要保护他?林鱼,外面的男人把你变成蠢蛋了吗?”
林鱼:……你再挑衅,我就揍你了,丝毫不讲尊老爱幼的那种揍。
连过去山楂树的仇一起报。
“荣时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伤害他?当年下药,现在暗杀。”
等等,林鱼忽然反应过来,当年也是要杀,只是林鱼一直把人关在屋里,看得紧紧的,她没有机会,后来觉得林鱼睡到了就会放手,所以下药。
“外面的男人都可恶的很,男男女女原本各不相扰,而他们通过把女人变成了妻和妾来控制支配她们。”
“如果那个外男真得那么好,你为什么要离开,如果外面真那么好,你为什么要回来。”
“……”
林鱼一时间竟被问住,没有反应过来。
阿霞干瘦的脸庞微微抽搐好像是嘴角漾出了一点笑,但这却让她在月光下显得更加可怖。“而你不仅回来了,还被他蛊惑,唆使大家砍掉我们的树,这个男人会把我们翠屏山变得乱七八糟,不如早点杀掉。”
林鱼本想拖拖时间,现在却终于听不下去了。
“荣时不能死,他对整个云景县都很重要,他带给了大家前所未有的机遇。”
“外面的世界有外面的规则,男女各自有自己的生存智慧。”
“在我看来,能适应规则甚至利用规则生存取胜的就是强者。不管在山里山外,都可以活出模样来,这才是我。”
话到此处,林鱼微微一怔,当初的她,是不是怀着这样的念头,努力学习并适应外面的世界?
荣时赶到的时候只看到那盏灯猛的闪烁了一下,又迅速熄灭,他心里一慌,立即冲过来。
林鱼看到迎面劈来的竹刀,下意识举手来挡,然而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有热热的东西落在她脸上,再睁开眼她发现荣时站在自己面前,右臂一道刺目的红,鲜血淋漓。
林鱼来不及多想立即纵身扑向阿霞,但伤害人,跟狩猎毕竟还是不一样,林鱼手中的匕首根本刺不下去。
阿霞反应何其快,一翻手掐住林鱼,用力把人往旁边一甩,林鱼刚要站起却脚下一滑,扑通一下掉了下去。
“阿鱼!”
荣时飞身来拉她,可单只的左手并没有那么大力气,他竟然被林鱼一起带了下去。纷纷扬扬的草木和哗啦啦的土石一起落下来。
阿霞看到他们掉进捕猎的兽坑里,也吃了一惊,她在洞口徘徊,似乎犹豫着要不要补箭,但最终还是为了避免误杀林鱼而放弃。
洞里一片黑暗,月光根本照不进来,荣时看不到林鱼,叫她也没有应,心中一下子慌乱起来。
他右手动弹不得,只能用左手挖开土石和草木,慌乱中也不知撞到了哪里,左手也弄得指甲断裂,血珠乱冒。
“阿鱼?阿鱼!”
他终于触碰到了温软的皮肤。
林鱼的头撞在了坑底,她脑仁一阵剧痛,眼前晕眩,整个视野都混乱起来,前所未有的痛苦让她一阵恶心,脑子里嗡嗡的,仿佛水流冲击,又仿佛有一千只蜜蜂在闹。
她攥紧了拳头,牙关打颤,却还是被漩涡卷进去,她整个意识仿佛都被搅得稀碎,又缓慢的重新拼接,一直梗阻不通的渠道,终于打通。
她的记忆,回来了。
她看到荣时用瓷片划破自己的大腿,让自己维持理智,让她离开,她看到他鲜血淋漓,只觉心疼,何必呢,何必这样苛待自己?她看到他被□□扰乱的模样,细白的皮肤上一层水莹莹的粉红,睫毛颤抖而红唇翕张,眼神有点放空,却在她靠近的时候,又一点点凝聚起来。
被理智和情/欲拉扯的模样让他有种前所未有的生动,对当时的林鱼有强烈的吸引力。
为何要克制呢?她想,男欢女爱天赋性情,白忍着做什么?
……
她一直都很舍不得自己捡到的这个“小神仙”,她在物资极为匮乏,家家都没余粮的翠屏山竭尽全力养了他个月,还想一直养下去,他的伤不碍于行动了也舍不得送他出山。
她原本想着若是跟他走婚就好了,生一个跟他一样好看的孩子。可是现在又改了……
林鱼站在廊子下往远方看,水汽浓郁的烟云遮住了大半个山顶,朝阳在云雾中缓慢的升腾,浮散出薄薄的,旖旎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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