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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心里忽然冒出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她想离开大山,走出翠屏村,去看看小神仙生活的地方。
    看看那里的人是不是都像他一样优雅美丽,看看他们的日子是不是像戏文里说的那样,堆满珠玉和绸缎。
    如果他能一直留在我身边就好了,林鱼心想,可惜翠屏山男女都是自由的,他如果想去跟别的女人生孩子,她也管不住。
    对了,他要去找顾揽月,他本来要去跟顾揽月生孩子的。
    林鱼忽然觉得难过。
    她不喜欢她去找别的女人。
    他为什么跟我们不一样呢?他来得京都是什么地方?京都里的人是不是都像他这样?林鱼见到他,心中便滋生层出不穷的好奇。而此刻心中澎湃的情绪汹涌到极致,内化成了行动。
    我要去京都看看,那是个养出小神仙的地方,我要进国公府游览游览,那是不是他的神仙洞?
    阿霞忽然冒出来,吓了林鱼的一跳。
    “你什么时候把那个男人放出来?”
    “你想要?”
    阿霞的眼睛里冒出林鱼前所未见的凶光。
    林鱼不说话,眸光看向不远处的原野和山麓,那里原本是她的山楂树…
    “你的山楂树是吧?我可以还给你,收完今年这一茬儿我就还给你。”
    阿霞看起来不在乎,其实是有恃无恐。因为林鱼只有一个人,她随时都可以带着她的家属抢回去。
    林鱼气到冷笑,什么还给我,本就是我的。
    不过现在想来还有一个可能,阿霞最喜爱的大女儿在出山卖山楂圈的时候被人害死。若是她没有抢夺,便没有山楂圈卖,自然也就没有这个悲剧。
    林鱼不耐烦的道:“要人就得拿出诚意,除非你能给我十五亩地!”
    阿霞看着林鱼,神情变得扭曲。一个外男而已,什么东西,也值得拿出我们翠屏山的所有?我看你脑子有病。
    阿霞气冲冲离开,林鱼进屋的时候荣时不见了。
    后来她在水边找到了他,他看起来痛苦而凄寂。
    他不说话,好不容易被她逗的活泼些的人,再次回归沉默。
    甚至还要更严重。
    他也不再看她,只是长久的注视着水中他自己的倒影,仿佛在看什么肮脏的东西。
    林鱼不懂什么是礼。
    也不明白为什么非礼就污浊不堪。
    她不知道他说得公序良俗是什么,也不明白悖俗为什么就见不得人。
    林鱼心想,也许非礼真得污浊,乱俗就是见不得人,但她对他的情却比山上白云还要纯洁,对他的心却比天中红日还要堂皇正大。
    阿鱼?阿鱼!
    荣时不断的叫她却都没有回应,他右手鲜血淋漓,要平稳的抱她起来,又使不上力,要左手拉她起身又看不清伤势,只怕推搡中又伤到她。
    他想把她背上去,可四周黑乎乎的,灯早就打破了,他在黑暗中一点点摩挲洞壁却摸不到着力点。
    夜的风顺着山石缝呼啸,声音尖锐的仿佛鬼哭。
    荣时一时间百爪挠心又一筹莫展,只觉平生都没这么无助过。
    深山的夜很奇异,坑洞里是沉沉的黑,仿佛所有的光和声都被吞没,呆久了仿佛被吞入猛兽腹中。
    头顶的天光出奇的高远,不知何时虫声风声都消失了,天角的月出奇的淡又出奇的白,陷阱里却出奇的静,自己仿佛要被这片空寂消融。
    他右臂被竹刀劈开,血流不断,他撕下一片衣服,用左手配合牙齿做了简单的包扎,但是效果不太好,血液依然点点滴滴往下渗。
    荣时再怎么心性坚毅也是金尊玉贵的高门公子,并未经历过什么生死攸关的磨难,此刻他守着生死不知的林鱼,心头一阵阵恐惧。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茫然的看着黑与白割裂又交融的荒山高空,薄而小的月亮倒是还在,只是越来越远。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做诗做画会赞美月亮,罔顾照你作诗的灯火。而此刻,天际的月亮高冷而远,心头便只剩灯火。
    荣时素来都认为自己的理想,信念,如明月皎皎,而此刻,困居远村寒山,那登阁拜相的理想便离得如此遥远,林鱼的面目却在心中愈发清晰。
    他远比自己想象的,更怕失去她。那是所有禅学和再远大的志向都无法麻痹的渴慕。
    “阿鱼,阿鱼……”
    荣时守在她身边轻轻呼唤,薄软的声音里夹杂着抽泣。“你醒过来好不好。”
    “我该怎么办,我要怎样把你带出去?”
    “阿鱼”
    啪!一只粘着泥土的手忽然拍上他面颊。
    “呀?这是谁家美人儿,哭得这么伤心,是准备给我哭出几竿子湘妃竹吗?”
    荣时一怔,随即一阵狂喜涌入四肢百骸。“你没事啊?你,没死啊。”
    伸手不见五指的墨色里,林鱼听到荣时平素淡雅清越的嗓音完全被惊喜和慌乱和扭曲,感觉到他的泪水和血液浇了自己一脸。
    “是啊,我活的好好的,辜负了你要当我“未亡人”的一片真心。”
    荣时:“……”
    “既然没死就赶紧起来,我们得想办法上去……。”
    荣时立即站起身来,也不知守了多久,踉跄退了两步才站稳,他说:“这个高度,一个人没法攀上去,你踩着我的肩膀先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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