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时,她还在想,他对她态度不同是因为还在介怀过去之事,可如今她才发觉,自从她回来之后,一切似乎都变了,他虽还如往日那般无二,可她就是觉得有什么东西已经不同了。
可明明姜凝才是那个替身,明明是姜凝一直在模仿着她的样子,明明……他是待她好的。
她的手越收越紧,心头的不甘愈发的强烈,可自幼的涵养和礼仪的约束又在告诉她,那是他的选择,她应该接受现实……
秦蓁想起姜凝,心头便有一股火,“姐姐,再过几日便是皇后娘娘的生辰,届时长安城中的女眷皆会入宫庆贺,姐姐可想好了要送些什么过去?”
秦婉还在晃神,一时竟没听清秦蓁说了什么。
秦蓁嘴角勾起一抹笑来,“若是太子哥哥一味关心那狐媚子,皇后娘娘必定不会允许。”
秦婉顺着秦蓁的话,不由也想起了幼时的事。
萧钰非陈皇后亲生,隔了一层肚皮,自然如何都不会像亲生母子那般亲密。陈皇后表面上对萧钰百依百顺,可背地里却是野心勃勃,时常干预朝政,抬高自家权势。
幼时,萧钰养了一只狗,爱不释手时常抱在怀里,陈皇后见了也没说什么,可没过多久,那只狗便因为误食了老鼠药中毒而亡,最后查来查去,竟什么也没查到,一只好端端的狗就这么没了……
太子的婚事关系朝堂,太子妃的人选更是重中之重,容不得有丝毫的感情用事,而作为皇室子弟更是万般由不得自己,如今萧钰拒了她这桩百利无害的婚事,若是被皇后知晓,缘由竟是因为一个妾室,皇后如何会袖手旁观……
秦婉眼底闪过一丝犹豫,看向秦蓁,明白了她这是想借用皇后的手来除了那个妾室,她到嘴边的话就要冲出喉间,却又生生给咽了回去。
陈皇后素来节俭,不喜铺张,而此番生辰又非大寿,一切便都从简了些,只请了些寻常的宗事和贵戚,宴席于傍晚时分设在昭云殿,白日里,已有些许贵戚入了宫,那些贵戚大多相熟,无需过多引荐便已都相识,气氛倒很是和乐。
这边陈皇后才送走了武安侯夫人,便见秦家两姐妹前来问安,两姐妹随着引路的宫娥进了凤仪宫,陈皇后见了旋即招呼着两人坐了下,面上笑道:“难为你们两个还记挂着本宫。”
陈皇后今日穿着一身银红色襦裙,头戴凤冠,显得端庄又大气,叫人没由来的便多了几分亲近之意。秦蓁瞧着陈皇后,态度倒是十分恭谨,“臣女在宫中住时,娘娘便对臣女多加照拂,娘娘之恩,臣女自然是不敢忘。”
秦蓁顿了顿,而后又拿起了带来的佛像笑道:“今日是娘娘千秋,臣女和姐姐便命人四下里去寻了这幅观音像,此画乃是前朝明慧大师所做,画中的观音更是十分逼真,娘娘若是见了,定会喜欢。”
秦蓁说话间便已展开了那副画作,不知是用什么墨笔来画的,那副观音像不仅十分的惟妙惟肖,更是泛着淡淡的光泽,陈皇后见了指腹轻抚着那画作,显得有些喜出望外,一时待两姐妹的态度更熟络了几分,“真是有心了,想要什么赏赐,只要本宫能做到的,本宫定会应允!”
秦蓁有些圆润的小脸上,微微带着笑意说道:“说来寻这幅观音像时,太子哥哥也有帮着一同来寻,太子哥哥对娘娘孝心一片,当真是令人动容。”
陈皇后略微顿了顿,回身对着身旁的老嬷嬷说道:“倒是有几日未见太子了,太子最近都在忙什么?”
老嬷嬷猛然被问到,一时有些语塞,还不待答话,便又听秦蓁在旁叹声道:“前日里臣女还在街上看到了太子哥哥,太子哥哥似乎在珍宝阁买了一对西域来的红宝石发簪,听闻那发簪做工精细的可是天下都少有,乃是西域鼎鼎有名的宝石匠所作,价值上千金,姜姐姐可真是好福气。”
陈皇后睨了秦蓁一眼,旋即又在老嬷嬷的搀扶下坐回了软塌上,“这些你又是如何得知?”
秦蓁面上意识到自己失言,忙说了句,“臣女不过是个俗人,素来对长安城中的珍宝首饰甚为关注,那日也正巧是恰好遇见,便多问了一句……”
陈皇后应了一声,却未再多言,反道:“本宫还有要事处理,你们便先去昭云殿吧,一会儿本宫定会重赏。”
两姐妹见此时也不是说话的时机,旋即便起身,行礼告退。
屋内再无他人,老嬷嬷见陈皇后轻叹,禁不住问了句,“娘娘为何叹息?”
想到日前萧钰那冷冰冰又无欲无求的态度,陈皇后目光有些深长,“本宫如何看不出秦蓁那小丫头是何用意,只是她的话却未必会有假……”
她抬手揉了揉额角,前些日子,她向太子提起了和秦婉的婚事,本想主动做个人情,拉近和太子的关系,可却没想到竟被太子给拒了。
他的婚事一拖再拖,如今年岁也不小了,却迟迟没有正妻,已经惹得不少朝中的顽固老臣非议了,若是再拖下去,他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这婚事若是再拖下去,只怕将来,便由不得她来做主了。
老嬷嬷顺着陈皇后的话说道:“娘娘是说,太子对姜良娣上了心?”
陈皇后叹息了一声,一手握着茶杯,眼底却隐隐透着精明之色,“你且去派人探查一番,若有消息随时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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