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萧钰就要和秦婉大婚,她这个替身若是还留在东宫,未免也太不知趣了。她想,与其等着被人下毒毒死,倒不如她自己先行离开。
如此既给了自己体面,保全了性命,也成全了他们二人。
没有她这个绊脚石,想必他们二人婚后必会过得十分和睦惬意。
而除了大婚那日,萧钰寿辰那晚便是最好的时机,彼时宴席设在庆云殿,东宫众人必多会聚在庆云殿左近,扶玉苑便鲜少有人会关注,她大可放一把火,趁着东宫众人都在救火之际,趁机假死离开。
如此,她就这么死于一场大火,于姜唤也并无牵扯。
只是她该如何才能骗过阙华门或永泰门的守卫,做到不动声色的出了东宫的门,倒着实有些难度。
这般想着,不知不觉姜凝便已走到了庆云殿左近。
姜凝还在发怔,便听芸香在一旁善解人意道:“良娣,这便是庆云殿了,过几日殿下便再此设宴,届时长安城中的权贵皆会前来庆贺,听说当晚还会有大魏的舞姬献舞还会放烟花,场面很是热闹呢……”
姜凝心思却并未在此时,反而瞧着前方的宫道,脑中当下便有了算计。
这里似乎离永泰门更近一些,东宫内不准车马经过,当晚必定有很多权贵自永泰门而入,她昔日也曾陪靖阳侯府的老夫人去赴过宴,进门时需要请帖,可出门时便没有那么严苛了,可稳妥起见,她还是寻得某个贵戚的信物为好,那个贵戚最好还是那位守卫惹不起的,名声又不太好的……
姜凝思量了一瞬,最后想到了秦蓁。
她旋即便又敛眸,对着芸香含笑道:“听上去倒很有意思,那般场面既是难得一见,倒不如让扶玉苑里的宫侍都去瞧瞧……”
芸香愣了愣,只觉得眼前这位主子倒是十分好说话又好相处,不仅从不为难下人,还设身处地的为她们着想,芸香不免为主子忧心起来,“多少还是该留一个人在扶玉苑值守,也免得出什么差池。”
姜凝淡淡的应了一声,“我记得前几日当差的宫侍倒是有个甚为惫懒的,那便罚他那晚在扶玉苑当值吧!”
芸香想到前几日当值时偷跑出扶玉苑,结果被主子发现的王喜,不免扑哧笑出了声,“良娣说的是,奴婢回去便吩咐。”
太子生辰当日一早,宫侍们便开始忙碌了起来,又是备茶备糕点,又是设桌安排席面,毕竟是皇家的宴席,断然不能出一点的岔子,宫侍们做事也比平日更谨慎了几分。
宴席设在傍晚,夜幕才落下时,宫道上便已燃起了一盏盏的宫灯,甚至比那灯市还要明亮。那些宫灯形色各异,星罗棋布,映照的整个东宫恍如白昼。
以往的宴席姜凝能推便推,可今日她定然是推拖不得了,眼下秦婉和萧钰还未完婚,在这东宫中,便当属她的位份最高,她今晚不仅代表着她自己,更代表着整个皇家的颜面。内直局甚至早在半月前,就已开始着手为她做了一套杏色华服。
铜镜前,芸香还在为姜凝挽着发,而后正想用金粉在她额间描花钿,哪成想却被姜凝以太过浮艳为由给拒绝了。
姜凝原本就生的妩媚动人,鹅蛋脸,桃花面,即便不施粉黛也是美的,可若眉间再多了那金粉画的花钿,便更是明艳姝绝惹人移不开视线了。芸香还以为姜凝不画花钿是想低调行事,当下不由笑着说了句,“良娣这般样貌想不受瞩目也难。”
姜凝瞧着铜镜中的自己,唇边又露出了素来那抹惯有的笑意,“既然打扮好了,这便出去吧!”
两人沿着宫道而行,就在快要到庆云殿时,姜凝好巧不巧便瞧见了秦蓁正在不远处同几个贵女攀谈。在姜凝视线瞧过去的一瞬,恰好被秦蓁给察觉了。
秦蓁怒目瞪了一眼姜凝后,本不欲再理会姜凝,可就在移开视线的一瞬,她却瞧见姜凝弯起了唇角,在对着她笑……她心头的那股火气登时便上了来,当下便朝着姜凝走了去。
秦蓁一贯看姜凝不顺眼,此时更是毫不客气道:“你在笑什么?别以为你是太子哥哥的良娣就了不起,再有一个月,我姐姐也会入东宫,到时候你看太子哥哥还会不会再多看你一眼!”
姜凝缓步上前,面上笑意未减,“这身水绿襦裙倒与秦姑娘甚是相配,只是秦姑娘头上的翡翠玉钗倒与秦姑娘甚不相配,若是没了这玉钗,想必会更好看……”
秦蓁见姜凝说罢就要动手替她取下这枚玉钗,当下便颇为防备的摸了摸那发钗,只道了句“不用你管后”,旋即便转身走了。
姜凝见她走远的身影,拾起了地上的娟帕,娟帕上绣着华贵的牡丹,是秦蓁顶顶喜欢的。姜凝将那娟帕放入了袖中,转而便进了庆云殿。
算起来,今日可是姜凝第一次以太子良娣的身份出现在众人眼前,按理说该很是惹人关注,可那些贵戚看向姜凝时,却皆多了几分打量和审视的神色。
听闻东宫里的这位良娣可是因为与秦大姑娘长得像才入了太子的眼,以色侍人安能长久,她们与其来讨好她,还不如趁机多去巴结巴结未来的太子妃。
今日太子生辰,陛下和陈皇后皆到了场庆贺,寻常的说辞过后,便开始了丝竹歌舞。
舞姬舞姿曼妙,可无数女眷的目光却都在有意无意的落在了萧钰的身上。
今日萧钰依旧是穿着一件水墨色的常服,一双凤目威冷幽邃,面容俊美无俦,看上去矜贵又透着疏离,只单单坐在那里,都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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