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喜心头感慨,当下便想着要不要以出去奉茶为由借故离开一会儿,能躲一时是一时,谁知他还没等开口,便见他们主子已抄起了桌上的一杯凉茶,就要饮下。
殿下议事时,最是不喜人打扰,方才前来议事的朝臣才走,桌上的茶盏还未撤下,这茶怕是早已凉透了。福喜见此,正欲开口劝阻,谁料抬起头时,便见他们主子已将那一杯凉茶早已喝的一干二净了……
福喜连忙跪在地上赔礼,“殿下赎罪,奴才这便去给殿下换一壶热的来。”
话音落罢,他弓着身子便要退出去,便听头顶上方传来一道冷硬的嗓音,“什么时候?”
福喜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萧钰是何意,当下便道:“明日辰时三刻。”
许是觉察到自己方才有些失态,萧钰当即便又垂下了眸子将那视线落在了奏疏上,只是声音却还是有些发冷,“去唤林盛过来。”
福喜如蒙大赦,就连身板都不由挺直了几分,“是。”
……
姜凝素来都鲜少用那些脂粉,也鲜少精心打扮,一来觉得太过繁琐,二来觉得也是没有必要。可今日在出门前,姜凝对着屋内的铜镜,可是打扮了好一番,又是描眉又是梳妆,一番折腾下来,小半个时辰都要过去了。
她今日虽穿着一身素色的襦裙,可那发间却簪着一只嵌着红玉的步摇簪,耳垂坠着一对与之颜色相近的红珊瑚耳坠,再配上那双清澈盈润的杏眸,和眉眼间那几分天然的柔媚,显得更是娇艳灵动。
就连成王瞧见姜凝,都忍不住夸赞了一番,两人从后门出了驿馆,行至品香楼门口时,便见品香楼内已聚了很多人。
但幸好楼内还有空位,只是离那说书先生距离远了些,但也没有大碍。两人在楼上围栏旁坐了下,不多时,茶水和糕点便已上了桌。
今日成王并未让人跟着,是以只有他们二人,姜凝和成王两人对坐,姜凝倒是相较寻常热络了很多,不仅主动为成王倒了热茶,甚至还为其剥起了瓜果来。
今日茶楼内讲的是个武将从军最后成为鼎鼎有名的大将军的故事,姜凝甚至还曾看过有关这位武将的话本子,对那故事早已是滚瓜烂熟。可即便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故事,从闻笙先生的口中说出来,都会平添几分诙谐,惹得楼内的看客不时发笑,姜凝听了,倒也不觉来了几分兴致,甚至说到某一处时,还会停下和成王探讨。
大魏和大梁因所处位置不同,饮食和风俗文化便多少也会有些差异,一个喜欢问,一个喜欢答,一时两人倒很是和谐。
不远处的竹帘后,萧钰坐在内间,瞧着两人那相谈甚欢的模样,心头忽的涌起了一阵莫名的烦闷和酸涩。
在东宫时,她虽也会笑,可那眼底的笑意却始终都是浅淡的,远不像如今这般,笑得如此欢畅。
而在别院时,夜幕落下时分,他在翻看公文,她便在翻看着话本,而她在碰到那些新奇有趣的故事时,也会这般说给他听,可如今,她身边的人却不再是他……
只要一想到她的眼里心里不再有他,反而出现了别的男人,萧钰的心口就有些发疼,仿佛有一把发钝的刀子在他心头划过,并不致命,可却是一点一点侵入骨髓的难忍。
他的面色发寒,似刀剑出鞘,恨不得马上便冲出去带她离开,可他的身份和生来便有的那份冷静自持,却又让他顿在了原地。
他本不想多去理会,可直到瞧见成王扶住美人胳膊的一瞬间,他到底是有些绷不住了,起身掀开了竹帘,朝着二人走了去……
第50章 花灯
闻笙先生说起书来诙谐有趣,很快便赢得了满堂喝彩,而这边,因为人多嘈杂,店小二捧着热茶经过,一时没端稳,险些将那热茶浇在姜凝身上,幸得被成王及时护了住,才不至于酿成一场祸事。
姜凝惊魂甫定,听着店小二那连连的道歉声,正想说让他下次小心一些,谁知,就在她侧过头的一瞬,便瞧见萧钰朝她走了来……
姜凝一时怔在了原地,心头却忽而有些发慌,她料到他会派人跟着她,却未料到竟会在这般的情况下,碰到他,她一双手不由越收越紧。
见姜凝发愣,成王顺着她的视线瞧了去,见是萧钰,眼底不由闪过一丝错愕,出于客套,旋即便要起身寒暄一番,谁料却被萧钰打了断,而后便听他淡声道:“楼内空缺无几,不知能否同坐?”
成王与太子不过只见过寥寥数面,此时见太子这般说,自是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当下便忙请萧钰坐了下,又斟了茶。只是心头却有些疑狐,听闻大梁的太子素来清冷孤傲整日忙于公务,想不到原来竟也会来茶楼听书更还会与人将就坐在一张桌上。
萧钰坐定后,一手握着杯盏,一边眼神却若有似无的瞧向了姜凝,“不知这位是?”
成王也不好言明,当下便又道:“不过是位故友,阿凝,还不快见过太子殿下?!”
姜凝深吸了一口气后,再抬起头时,眸子已恢复了往日的沉静,对萧钰好似全然不曾相识,拱手行了一礼,“见过殿下。”
她微微垂着头,萧钰只能瞧见她发间那轻微晃动的红玉步摇簪,这般陌生的态度,让萧钰心头一时有些发堵,“不必多礼。”
得了这话,姜凝微微颔了颔首,一时也不再多言,低头瞧见那层层分明,又色泽诱人的桂花糕,禁不住拈起了一块,“这桂花糕的香气很是清甜,殿下尝一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