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黛楚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做到了,是否便意味着,其实周芳瑜这声名远扬的极乐天宫天才弟子,其实也不是那么硬核——也许在极乐天宫中,还有更多卧虎藏龙的存在?
还是说,虞黛楚之所以默默无闻,只是因为,她不是极乐天宫的人?
“方才她魔神之心展开时,你是否有试探她究竟是不是天宫弟子?”褚晗日追问道。
“我们极乐天宫之中,共有四座分殿,即使都是修行《极乐原典》,也各有所长,我对玄黄殿的嫡传并不熟悉,无法判断。”周芳瑜摇了摇头。
“你对玄黄殿不熟悉?”褚晗日诧异——像周芳瑜这样,在极乐天宫有着极高地位的弟子,也承受着等同的危机与风险,显然不可能对周围的情况两眼一抹黑,那样的话,真正遇到危险,只怕连自身的危机所从何来都不清楚。
玄黄殿好歹也是极乐天宫的一座分殿,与周芳瑜所属的流火殿在名义上并立,即使再怎么不如流火殿强势,好歹也不至于如此没有存在感吧?
“玄黄殿自殿主秦月霄身患沉疴以来,两三百年里,都没什么动静,在我们极乐天宫中,也是最安静、动静最小的那个。”周芳瑜淡淡说道,“玄黄殿主并不强势,也不愿掺和天宫中的许多的事务,门下弟子便也就不敢违抗殿主心意,一个个斗法,也只是在玄黄殿内,到如今,便成了天宫中最神秘的。”
而最重要的是,由于秦月霄不太管事、因身患沉疴而心灰意冷,玄黄殿也是整个极乐天宫中待遇最差、资源最少、最冷清的地方,当然,那里的竞争,相对也更平和一些
,被整个极乐天宫称作是养老之地。
魔门修士只是竞争激烈、上进心强,并不是吃饱了没事干,一天到晚到处挑衅,对于妨碍了自己修行获取资源的人,痛下杀手,对于能够被损人利己、为自己提供助力的人,毫不留情,但对于杀了坑了没好处,反而惹来一身麻烦的人,那是井水不犯河水,绝不会去主动招惹——除非是大荒神殿的修士,他们不能以逻辑和理智衡量。
故而,在极乐天宫中,也不会有谁特意去找玄黄殿的麻烦,也不会有玄黄殿修士故意出来挑衅,那么玄黄殿明明活动于天宫,却活得像个透明人,也是非常正常的了。
至少,周芳瑜对她们便只是有所了解,却从来没有交过手,可以说,了解得其实也不深,即使方才接触了虞黛楚的道心,她也无法判断这是否就是玄黄殿修习极乐原典时观想魔神所悟。
她只能怀疑,却什么结论也下不了。
褚晗日便就此长了见识。血海没有这种情况,在血海,倘若当真有玄黄殿这种游离于世外的势力,淮山真君当场就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血海容不下佛系修士”。
归根结底,无垠血海与极乐天宫完全是两种企业文化。无垠血海追求的魔神之心是原虐,修行时虐人虐己,非得把所有人都搞得不痛快了才行,极乐天宫所追求的魔神之心却是原乐,极致追求快乐与欲望,无论这快乐究竟是什么种类的,鸡血式的快乐也好,咸鱼版的快乐也罢,都是乐。
只要实力撑得住,在极乐天宫,便是当真能感受到极乐的。
“那秦元君的实力,一定是很强。”褚晗日对极乐天宫的这种企业文化理解无能,思来想去,郑重道。
——身患沉疴、心灰意冷,却还能在竞争激烈的极乐天宫稳居分殿主之位,这不是很强,还能是什么?
“我没有见识过。”周芳瑜摇摇头,“在我来到极乐天宫时,秦殿主便已沉寂,玄黄殿也渐渐落寞,不复昔年辉煌。不过,我听人说起过,似乎在三四百年前,秦殿主乃是这沧流界中最负盛名的人物,叱诧风云、翻云覆雨,即使是宫主,也要让她一头。”
褚晗日与周芳瑜都是晚生了几百上千年的新生代
修士,对这过往风流人物的事情,只能通过口口相传的事迹稍稍探知一二,然而,尽管流传至今的笔墨不多,“叱诧风云、翻云覆雨、数一数二”这种词一出,便也足够他们畅想一下秦月霄当年在沧流界的风头了。
与道门修士所提倡的清心寡欲、淡泊名利不同,魔门修士追求的是人类本性与欲望,故而并不会排斥名利,反而会为此心旌摇曳,更不避讳叫旁人知晓。倘若能在这沧流界负有盛名、翻云覆雨,那是何等强大,又是何等威风?
光是想一想,便好似要叫人心醉了。
“倘若虞黛楚当真是玄黄殿传人,那秦殿主这些年的沉寂,究竟是否是的心灰意冷,只怕还要再估量。”周芳瑜轻声说着,凝视着虞黛楚,目光里隐约有些闪烁。
褚晗日张了张口,正要说些什么,却听见天边一声大笑,“圣女,你想要我的玩具,只管同我说,又何必强夺,只要同我回了宗门,难道我还会不肯给吗?”
与这声音近乎同时落下的,还有仿佛从云端天际里伸出的巨手,朝虞黛楚抓去。
这声音对褚晗日来说,实在是太过熟悉,以至于他竟一时愣在当场,感到张口结舌:
这熟悉的声音、这熟悉的腔调,这熟悉的气息,岂不是他那位目空一切的好师尊吗?
——师尊不是在血海吗?怎么会忽然万里迢迢来到此地,还对着虞黛楚出手,叫她……
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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