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过的两朵桃花,一朵被掐掉扔了,另一朵几乎要了我的小命,经验告诉我,不要靠近男人,会变得不幸。
我拿出一颗乞巧果放进嘴里,目光往远处投去。
忽地,我身边刮过一阵旋风,我尚未回过神来,手中已经是空空如也了,我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伸手去腰间——又是空的,我的钱袋子!钱袋子!
里头有三两白银,我辛辛苦苦画了三本春图才得来的!
三本啊!
我想都没想,拔腿就追了出去,高声喊道:“狗贼!你给我站住!还老娘的钱袋子来!”
贼一看就是个老手,穿了身方便作案的葛布短衣,蒙着面,专往巷子里钻,我追了两条巷子,见前面没了灯,黑漆漆的,心里发怵,不敢再追。
三两银子就这么没了,我气得头晕眼花,奋力揉着太阳穴,太心疼了,妈的!他抢走的是我的钱吗?分明是我未来宅子的厢房啊!
“无耻蟊贼,别叫我下回遇见你!”
我难过地念叨起来,拖着虚软的步子,缓缓往正道上走去。
走着走着,渐渐听到有小猫叫的声音,咪咪呜呜地十分可怜。
我心思一动,陡然想起昨日聘狸奴没聘到的遭遇,莫非是老天开眼,终于要赐予我命定之猫了吗?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我立刻调转方向,循着声音跑了过去,却没看到小猫,只看到了一个十岁上下的小女孩儿。
小女孩嗓子尖细,哭起来声音极像小动物,我才明白,我刚刚是听岔了。
“小娘子,你哭什么?”我倾身问她。
小姑娘抬起眼,泪眼婆娑地抿了抿嘴,也不回答,径直跑入了一间破屋里,随着咔地一声轻响,她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了。
钱袋子丢了,狸奴没捉到,还瞧见小姑娘在路边掉眼泪,坏事都赶在了一处,我心情颇为郁闷,街也没心思逛了,意兴阑珊地回了宅子。
宅子空空荡荡,一如往常,我点起了灯,上了二楼,对着夜空发呆,七夕的月亮像是个被劈了半截的饼,没有月中的圆满,也没有月初的妩媚,旁边零零散散缀着几颗星,可我眼睛不好,看不真切。
夜风燥热,我没精打采地趴在窗口。
真没意思啊,如果淑淑或是意德能在就好了,起码有个能说话的人,也不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被李斯焱为难……
淑淑还好,意得可能就艰难了,他是我提进紫宸殿的内侍,除了我外没人能罩着他,唉……而且他当日是在我身边伺候的几人之一,把我给弄丢了,他一定也要跟着惠月挨罚……
一股强大的愧疚感袭击了我,我闭眼摇摇头,告诉自己不能深想,既然木已成舟,就要一门心思把日子过好了才是。
看着远处憧憧的灯火,还有院外正在和小相好人约黄昏后的恺之,我一把拉上了窗子,暗自下了决心:女孩子不能独居,一定要买个丫头陪我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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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第二天天还不亮,我就提着我全部家当,和恺之去了贩奴婢的巷子。
说是全部家当,其实只有可怜的二两银子,路上恺之告诉我,二两委实少了点,只能买呆笨且年纪大的粗使丫鬟,想买细巧些的,起码要出到三两。
他还特得意地跟我说:“张家从前买我的时候,给了牙婆三两八钱银子呢,探微就不如我,他只值三两,嘿嘿嘿。”
我毫不客气回道:“那是因为你们郎君不担事儿!他不担事儿,当然需要身边有伶俐人伺候着,我可不必,能有个人帮着洗衣做饭就行了。”
恺之听了眼睛一亮,笑嘻嘻道:“娘子不早说,如果只有这点要求,那二两是足足够够的了,娘子可有中意的人选?”
我俩这时才刚走到主街上,连奴婢市场的影子都没见到,他问我有没有中意的人选?首先我要见到人啊!
我又抬头去看恺之。
小兔崽子笑得很纯良,肚子里全是坏水儿。
“你这么问,是想给我荐人的意思?”我狐疑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非要跟我一起来买人,莫不是想借机坑我一把?”
恺之大声喊冤:“哎哟,王娘子可冤枉死人了!我哪有这个意思,不过是想引见个我知道的人给娘子罢了,有道肥水不流外人田,娘子是个顶好的主子,与其便宜了旁人,那还不如照顾照顾熟人。”
我哼了一声:“你肚子里打算盘的动静忒大了点,我又不傻,还能不知道你吗?”
恺之又嬉皮笑脸地凑上来:“既然王娘子瞧出来了,那正好,我也不用拐弯抹角了,我确有一个合适的丫头想荐给娘子,她年纪大了些,十岁,家里原是开酿酒坊的,人沉稳,还懂酿酒,如是个小子,我都不舍得让给王娘子你,必要鼓动我们郎君把她给买下的。”
“酿酒坊?”我回忆了一下长安的酒价:“这可是极赚钱的营生,这样的人家,怎么会打卖女儿的主意?”
恺之道:“谁说不是呢,坏就坏在这丫头的爹身上,有人眼馋她家酒坊,便勾得她亲爹去赌,你也知道,人一入赌门,那可就完了,不到倾家荡产绝不会回头,这不到半年就落个身败名裂的下场,如今连幼女都要舍出去了,当真作孽。”
“摊上这种爹,她也是倒霉。”我被勾起了恻隐之心,正有点意动时,突然觉得奇怪,转头问恺之道:“她家里的境况,你怎么那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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