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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人是他放弃的。
    他已无资格。
    想起自己在赵明檀面前大言不惭的厥词,徒留可笑。
    玄德帝深深地看了周淮瑜一眼,不再言语。
    当真是用情至深?
    周淮瑜被玄德帝那一眼看得心惊肉跳,血液陡然凝固。
    父皇什么都没说,也未言及其它。可不知为何,莫名令人不安,就仿佛父皇早已洞若观火。
    满室寂然。
    玄德帝缓缓打开拟定的赐婚圣旨,落下玉玺:“宣旨!”
    婚事就此落定,却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赵明檀一路出宫收获了不少目光,有恭贺,有羡慕,有同情,但总的来说,竟是同情怜悯居多。
    大家仿佛已经预见她未来悲惨的生活似的,认定她是苏晋打击周淮瑜的牺牲品,认定苏晋娶她是为着报复。
    尤其,当看到苏晋出宫时,与赵明檀擦肩而过,却是径直前行,一眼都未曾看过赵明檀,众人便觉十有八九就是如此。
    赵明檀大致能猜到苏晋的想法,苏晋向陛下求娶她时,只言美貌不言其它,也不像周淮瑜那般说是中意她,她便知晓,苏晋并不想在人前表露出对她的真正情感,应是有他的想法。
    就连她受伤,苏晋送她去太医院,也被有心人解读成了他故意毁她名节一说。
    当然,不只其他人有此想法,就连家人也是愁云满面。
    宫外,马车里。
    秦氏神色盯着赵明檀脑袋上刺目的白色纱布,担忧道:“伤口可还疼?本就有伤在身,又坐了大半晌午看马球赛,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母亲。”
    赵明檀笑着摇头:“我哪儿有那么娇弱,无碍的。”
    看着女儿眉眼间的笑意,秦氏略微不安地问道:“明檀,你当真对嫁给苏晋没有任何异议?”
    赵明檀一怔,这话母亲前世也问过她:“明檀,你真对嫁入东宫没有任何异议?”
    上一世,她说的是,无。
    当时,她名声有污,盛京又满是她和太子的流言蜚语,她不嫁太子,难道要上吊自尽,或做姑子吗?
    她倒是想清白刚烈一些,确有上吊做姑子的决心,可疼爱她的家人如何受得了。她甚至违心地说,太子英俊潇洒,嫁给他不比表哥差。
    母亲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她一生无忧,平安顺遂,婚姻幸福美满。
    她如何能让她失望?
    又如何能让爹娘为了她的婚事挑战皇家的威严和脸面,而落得被帝王厌恶的下场。
    她强忍着心底的难受,穿着红嫁衣,被抬入东宫。
    从此,宫墙一门之隔,她和家人甚少见面。
    秦氏眉头深皱,见赵明檀神思游离,遂握住她的手,语带哽咽道:“明檀,母亲就你一个女儿,将你如珠如宝的疼着,可母亲一直以来最害怕的事便是你以后不能得遇良人,我们捧在手心里的明珠怎能忍心让别人作践?你应知道,苏晋当着陛下的面求娶你,并非因心中欢喜,而是垂涎你的美貌。单靠美貌独享男子的疼宠无异于危如鹅卵,焉能长久?何况,他一个不举之人,能有几分真心?”
    方才错身而过时,苏晋目不斜视的样子一直徘徊于秦氏心头。
    正常情况下,苏晋赢得比试,就代表这桩婚事已落定,可苏晋竟能视明檀如无物,可见压根就不将明檀放在眼里,日后嫁进苏家指不定怎样薄待。
    秦氏又联想到宫里的太监找对食,偶有所闻,特别是一些得贵人宠信的太监找宫女对食纯粹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变态欲,那些被折磨死的可怜宫女最终一卷草席裹尸,扔乱葬岗被野兽分食。
    苏晋虽不是宫里的宦官,可他那身体……不就等同无异么?
    明檀虽是伯府小姐,可苏晋却是只手遮天的权臣,他想做点什么恶心人的事,谁又能奈他何?
    就拿这次求娶之事来说,周淮瑜求娶在前,苏晋求娶在后,而周淮瑜又有战功在身,陛下就是直接将明檀赐婚于周淮瑜,又有何不妥。可偏偏有了这一场比试,看似武试设置偏向于周淮瑜,然而最后赢得比试的却是苏晋。
    陛下对此也没说什么,帝王心最是难以揣测。秦氏一介妇道人家,却是想不通其中的缘由,只觉皇家做事真是十八/九道弯。
    秦氏联想越多,越发觉得这桩婚事糟糕透顶,感觉女儿已是半只脚踏入地狱似的。
    她揉了揉晕沉的头,说:“母亲思来想去,总觉得苏晋这个人不堪为良配,趁着圣旨还没发出来,不如母亲再去跪求陛下收回成命。对了,上次昭觉寺的和尚说你需找个八字与你极合的人婚配方能……”
    秦氏一顿,将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她琢磨着,实在不行,就拿以前那算命和尚所说的早夭命格说事,既不会驳了陛下的颜面,又有借口推拒这门婚事。可明檀以后的婚事也将受限,只能找那个命格的夫郎,否则等同于欺君?
    秦氏顿时犹豫起来,一时又拿不定主意。事关明檀的事,她总是思虑过多,忧虑过多。就是几次顾及明檀的心思,才会错过最佳的拒绝机会。
    赵明檀知晓秦氏所忧所想,她定定地看着秦氏,一字一顿道:“母亲,苏晋真的很好,不像外界传言的那般不堪。至少,他在女儿心中是个极好的人,值得托付终生。”
    “你……你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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