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到小姑娘说出这般大胆而直白的话,有些颠覆他对她的认识。
赵明檀依旧垂着脑袋,犹如鹌鹑:“我对别人不这样说话的……”
“只对你这般说。”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
天啊,越说越乱了。
苏晋会不会觉得他喜欢的姑娘是个……口无遮拦的人啊。
他会不会觉得羞辱?
好像那方面不行的男子,最忌讳此事。
完了完了。
“明檀,迎亲之日定在一月后,可会觉得……仓促?”苏晋猛地转身,手撑在石壁上,似在竭力克制什么。
鬼知道,他所有的隐忍克制在这一刻全线崩溃。
他想抱她,想吻她,想看到鸳鸯交颈的盛景。
“一月?”赵明檀绞着手指,小声地说,“应该……应该不仓促?”
寻常嫁娶,哪有一月这般急切的。
苏晋侧首,看到少女那截白皙的脖颈,别开视线说:“你不觉仓促,便好。”
说完,逃也似地走了。
这是苏晋入仕以来,鲜少有的狼狈,鲜少有的不自持。
而赵明檀也比苏晋好不到哪里去,捂着发红发烫的脸颊,羞恼的只想撞墙。
她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该打,会不会说话?”
赵明檀满脑子都是自己那些不过脑的蠢话,也不愿去前厅偷听了,回房将自己藏在被子里,捂出一身汗,又去洗澡,很是将自己折腾了一番,可那股子烦闷之意仍是无法挥去。
而那边,婚期也基本商定,定在下月初十,满打满算中间就只一月。
说一月,还真就一月。
一天不多,一天不少。
只是,似乎商定的过程不太顺利。
开始,苏晋拿出庚帖合八字时,本身很顺利,让赵子安和秦氏没想到的是,苏晋不仅带了媒婆过来,专合八字的算命之士也一并带了过来,当场合他跟赵明檀的命格,两人的八字极合,更让秦氏惊讶的是那日解签和尚所说的命理相合之人竟是苏晋,他的生辰八字皆对得上号。
秦氏虽未当众为难苏晋,可听过赵明檀所说的话,仍持怀疑态度。
这有了命格之说,对这桩婚事倒是多了几分认可。
前面所议皆挺好,反正媒婆啥的,也就只是个摆设,全程听苏晋发号施令。
待交换聘书和礼书后,苏晋提出下月初十方是大吉之日,堪为嫁娶,不妨定于那日迎娶。
一个月?
赵子安和秦氏皆不赞同。
太仓促了,这能准备成什么样子?前面的这些礼节都能从简,可每一样走下来,皆要不少时间。秦氏就这么一个女儿,嫁人只能风光,绝不能委屈寒酸。
一个月就嫁入苏府,外人指不定如何编排明檀,说苏晋对明檀压根不上心,只想尽快抬入府中折磨。
然而,苏晋态度坚决。
“其它都好商量,唯独婚期不得更改。”
赵子安也是同样的话:“一切好商量,唯独婚期不能太赶,绝不能仓促为之。”二女儿为东宫妾室,婚仪要多简单有多简单,大女儿再如此匆促简单,他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苏晋长指捻动玉扳指,狭长的丹凤眼微眯,语调慢悠悠的:“赵大人,可识得禁卫军王远?”
此话一出,便让赵子安泄了气。
赵子安不想苏晋胜出,故意买通了参与马球的一名禁卫军,打马球时给苏晋使绊子,拖垮队伍,让周淮瑜得胜。
这几天,那名禁卫军好生生的当差,赵子安也就没放在心上。原来,苏晋什么都知道,只是没发作。
苏晋之所以没有惩处那名禁卫军,便是因为是受赵子安指使的缘故。动谢凛或许要下一番功夫,可一个微不足道的禁卫军却不需要。
秦氏无奈搬出了苏母,做着最后的挣扎:“不知苏大人家母对婚期持何态度?难道苏夫人也希望大人的婚事这般仓促而惹人非议?”
苏晋呷了一口茶,说:“婚期急,不代表婚事仓促!何况,我上门商议婚事,难道不比家母过府商讨婚事更有诚意?”
一顿,又说:“家母身体不适,不宜过分费心神。我不愿母亲为儿子的婚事伤神,这门婚事涉及到的方方面面,皆由我定夺!”
原本苏母是要走一趟的,可苏母耳根子软,容易被赵子安和秦氏带偏,而苏晋想早日迎娶明檀过府。
前有青梅竹马表哥,后有心怀不轨的太子,觊觎之心的平西王,只有早日娶回家,放在身边,他才安心。
秦氏无话可说。
赵子安也恹恹的,找不出延迟婚期的理由。半晌,也没把那句‘苏大人身体有疾,不妨寻求名医好生调理一番?’憋出来。
毕竟,没有哪个男子受得了别人拿这方面说事,尤其是位高权重的苏晋。何况,说出来也于事无补,听说苏晋的母亲已为他遍寻盛京名医,还有那些太医已不知开了多少方子,依旧没有起色。
“看来,赵大人和夫人已然同意。”苏晋拿出上位者的姿态,直接敲定了婚期。
苏晋带着回礼离开后,赵子安郁闷道:“这哪里是商议,分明是逼迫?”
秦氏想起高僧为明檀批的早夭之命,倒是勉强会开解自己,说:“你想想前后院堆满的聘礼,怕是苏晋全部的家当,要是不重视明檀,岂会有如此大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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