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顾及什么贵妃之仪,梅贵妃骂道:“小兔崽子,翻了天了。”
梅贵妃正要命宫人将周淮岑按住,就听得殿外内侍禀告道:“娘娘,檀姑娘到了。”
周淮岑喜出望外,两眼发光,犹如看到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檀表妹来了,还不快请。”
赵明檀踏入殿内,对上周淮岑过分殷切的视线,微微一愣,待看见凌乱的桌案,随即了然。
她笑盈盈地福礼:“明檀给姨母、岑表哥请安!”
不待梅贵妃开口,周淮岑三两步上前,拽着赵明檀的胳膊就要往外走:“檀表妹,许久未见。最近,我得了个新鲜玩意儿,带你去瞧瞧。”
赵明檀偏首,问道:“什么?”
周淮岑神秘兮兮道:“急什么,去了便知。”
赵明檀扭头看向梅贵妃。
梅贵妃放下戒尺,恢复贵妃应有的端庄姿态,笑了笑:“去吧,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估计是想让你看他……”
周淮岑一下子拔高声音:“母妃!”
“行行行,给你放个假。”梅贵妃白了周淮岑一眼,说:“可别耽搁太久,等一会儿,我同明檀还有话说。”
周淮岑:“知道了。”
出了钟粹宫,赵明檀低眉看见自己被周淮岑拽着的手,微不可察地抽了出来。周淮岑本就只是拿赵明檀当挡箭牌,实在不愿闷在屋里读书,注意力也就没在这上面。
周淮岑虚岁十八,比明檀大不了几年。因未成年,未开府,仍住在宫里。
周淮岑住的地方叫毓庆宫,离钟粹宫有一定距离,两人边走边聊,不多会便到了。
赵明檀这才发现周淮岑让她看的竟是一只西域波斯猫,鸳鸯眼,毛发纯白,甚是可爱。听着软绵轻弱的喵喵声,心都快萌化了。
周淮岑拎着小猫的后颈,将它从笼子里提拎出来,一把抱在臂弯,抬手顺着小猫的毛,得意道:“如何?这可是我花了大价钱买的。八哥也想买,我没让他。”周淮岑嘴里的八哥是八皇子周淮益。
赵明檀羽睫轻颤,看着小小的毛团子,一些不好的记忆顿时涌上心头。
前世,周淮岑怕她在东宫呆的闷,便送了她一只小白猫,正是眼前这只。小白猫确实给她带来了欢声笑语,只是后面被太子摔死了,当着她的面。
好像是周淮岑跟太子起了什么争执,太子气不过,又得知那只猫是周淮岑所赠,便摔死泄愤。
那只小猫摔死的惨状,仍旧历历在目。
后来,周淮岑问及小白猫,她说:“吃了被药过的死老鼠,死了。”
当时,周淮岑没有说什么。但她知道,他肯定猜到了。
东宫怎会有死老鼠?
赵明檀慢慢伸出手,试着摸了摸小猫。
一摸它的脑袋和下巴,小猫就舒服地眯起眼睛,颇为享受。
“它很喜欢你。”周淮岑笑眯了眼,说,“表妹向来不缺金银首饰这类的物件,成婚在即,若我送这些,只是泯与众人。不如就将这只小猫送与你,逗趣解闷,贺表妹新婚大喜。”
赵明檀一听,赶忙将手缩了回来:“不不不,我不喜养猫,还是岑表哥养着吧。”
这只小猫承载了不好的记忆。她要开始新生活,远离前世所有的不美好,小家伙虽可爱,但她不想养。
周淮岑看着她,问道:“不喜欢?”
“嗯,我怕麻烦。”赵明檀点头,“而且,岑表哥你也知道,小猫长大了易掉毛,沾到衣服上……”
赵明檀似不好意思一笑,未出口的话不言而喻。
周淮岑想到两个表妹都是极爱美的小姑娘,也不强送,随手给小猫喂了一条小鱼干,又伸指点了点小猫的脑袋,笑呵呵道:“看来只能继续养着了。”
赵明檀偏头看了一眼逗猫的周淮岑,眸眼轻动。
十七八岁的少年郎,个头比她高出不少,玩性重,眉宇间皆是少年心性。可在诡谲涌动的后宫,当真能一直保持这种心性吗?
当然不是,是藏拙,是明哲保身。
岑表哥比她想象的还要聪慧,幼时又得过外祖父的点拨,朝堂后宫的局势怕是比她看得清,她不过是得益于先知。
当年,外祖父在世时,察觉出先帝有意拿秦国公府开刀,便主动缴了兵权,让子辈改走文官之路,方才急流勇退,保全了秦国公府。每每有外祖父和岑表哥独处的机会,外祖父便会教他一些宫中生存之道。
因为,岑表哥既不占嫡,又不占长,排行又靠后,但梅贵妃的位分却不低,母族不弱,稍不留意就会遭了别人的嫉恨和暗害。
其实,岑表哥打小性子稳重,后来长着长着就浮躁了。
上一世,平西王登上帝位,周淮岑是皇族中难得全身而退的皇子。周淮岑主动请封闭塞之地,带母前往避离盛京。最后,周淮瑜反给了他一处富饶富庶之地,既保全了自己,也保下了秦国公府。而那些留京的,当时没被清算,后面也会被清算。不是削藩降封,就是遭贬斥落罪,更有甚者,被圈禁斩首。总之,过得皆不如他。
周淮岑逗了一会小奶猫,将它重新关回笼子,拍拍手,突然对着赵明檀说了一句:“苏晋不错!”
“哦?”赵明檀惊奇地看着周淮岑,“岑表哥,为何这样说?”
周淮岑挠了一下面皮,想起三年前面的那件事,犹豫了一下,倒底没有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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