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还是直接先喝药吧?”会理目光到处转,可就是不去看白幼梨的眼睛,只能继续转移话题。
会理为人耿直, 根本不会撒谎,他说话转折这般僵硬,还不敢直视她,白幼梨怎么可能看不出端倪。
“师叔,是不是……出事了?”她刚醒来,声音还有些沙哑,听起来可怜得不行。
白幼梨看向窗外,外面天光大亮。她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昏迷了多久,但是看会理的反应,她不难猜到这段时间里肯定发生了许多事情。
她闭上眼睛,开始回忆。
分明在失去意识之前,她还跟师兄待在槐城,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解决。仅仅是昏睡了一场,却让她有了恍若隔世之感。
江肆将罗浮石内的魔气全部汲取,已然入魔。
“师兄的事情暴露了?”她问道。
会理看她这般难受,也不忍心再隐瞒,只能轻轻点了点头,“正道宗门得知此事后,逼迫掌门师兄清理门户。”
在此过程中,他一直看着白幼梨的脸庞,似乎是想要再说些什么。
白幼梨的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毫无血色可言。
江肆入魔,一身魔气,被人发现是迟早的事情。
可是在解决完槐英之后,江肆便带着她离开了。当时宗门弟子们全部因为槐英的阵法昏死过去,根本无人看见,这件事情又是如何被人发现的?
难道是师兄自己告诉掌门的吗?
可是师兄并未以魔族的身份伤害无辜之人,做出伤天害理之事。更何况他是天生魔骨,此事并非他所愿。就算是师兄主动上报,也算是苍山派的家事,怎么可能整个正道都得知此消息?
思来想去,白幼梨心疼异常,只能颤抖着嘴唇哑声问道:“是谁……是谁说出来的?”
魔族天性邪恶阴暗,为正道所不容。
再加上苍山派势大,广收弟子,其中人才不少,可像江肆这般的天才别说苍山派,纵观整个正道能有几个?
少年天才,未来可期,心眼小的人早就眼红了。
江肆入魔这件事被昭告天下,正道之人自然容不下他,暗藏心思的人落井下石,从中作梗,这件事情到后来对江肆只会愈加不利。
“是罗璇门的刘醒,”说到这里,会理也很生气,“这本来就是我们苍山派自己的事情,和他有什么关系?”
“刘醒……”白幼梨低声呢喃。
她这般便想起来了,刘醒等罗璇门的弟子先前便被困在了另一个阵法中,是以后来苍山派杀阵被破时,他们根本没有受伤。
这般说来,江肆击杀槐英的全过程,当然也包括他入魔,也都被看见了。
想到这些,白幼梨心口一阵抽痛。
既然已经说了一些了,会理便也不再藏着掖着,干脆把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了白幼梨。
白幼梨本来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听到后面,还是没忍住满腔气愤,一颗心脏抽痛得直让她落泪。
原来,在江肆杀死槐英之后,是想先带着她回苍山,让会理为她治疗。因为当时的江肆体内没有了灵力,没办法给她疗伤。
在离开槐城之前,江肆给靳子琛等人传了信,让他吩咐尚能行动的弟子到城主府内带走其他弟子。听说他们不仅救了同门弟子,也连带着救走了罗璇门的弟子们。
可是在刘醒见到靳子琛时,说的第一句话不是感谢,而是直言道苍山派包庇魔族,竟让一个魔族成为尊教的弟子。
先开始靳子琛等人不解,后来刘醒便又捂着心口说:“你们苍山派尊教的第四个弟子江肆分明是一介魔族,而且还包藏祸心!”
“在那魔头将众弟子伤至昏迷后,那江肆便露出了真面目,和槐英联手将我等打伤!若不是我修为高深,反杀了那魔头,想必早已命丧黄泉。”说到这里还不够,刘醒甚至直接指着靳子琛的鼻子,“莫不是这一切都是江肆和那魔头早就串通好的吧!”
刘醒在说完这些话之后,便怒气冲冲地带着其他弟子离开了槐城。
而江肆入魔这件事,也在之后不久传遍了整个正道。其实刘醒说的话满是漏洞,可经不住人传人,最后整个正道都深信不疑。
在这其中,罗璇门最为积极。
在刘醒回到罗璇门之后不久,便将这件事告诉了罗璇门门主,并主动请辞带着弟子前去苍山派,打着除害卫道的名义要求苍山派交出江肆。
“他还说什么,若是我们苍山不交出江肆,就是与魔族为伍,妄为七大宗门之一,还不如早早让出位置……”说到这里,会理也很气愤,坐在白幼梨床前的小凳子上咬牙切齿。
“掌门师兄没办法,只能说这件事情还需要调查,这段时间会把江肆关起来。可是对方还是紧咬着不放,无奈之下,掌门师兄只好把他关在了七洞天里面。”
七洞天位于乾元峰的东边,因入口是七个山洞而得名。洞口处温度极低,通常是用于犯错的弟子受罚,以示惩戒。
虽说外面的温度可以忍受,可那七洞天内里极寒,常年冰霜堆积,流水成冰,终年不化,无法生火,根本不是人可以待的地方。
白幼梨受伤过于严重,浑身无力,只能转头面向床里。她一张小脸苍白,眼眶却红了,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流下,泉涌不止。
听到最后,她再也忍不住,哑这声音道:“什么除害卫道的名门正派,不过是个冒功邀赏、妖言惑众的不法之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