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看就是个小姐出身吧!”苏珊娜扶额,“说老实话,我看你的手……你洗过自己的裙子吗?”
“……”白月说不出话了,这个时代的大裙子都是交给帕特里克送到洗衣店去,而她自己洗的现代衣物布料很少。
苏珊娜见状摇头叹气:“洗衣服算女仆最简单的工作了,要先把热水和肥皂一起煮出泡沫,放凉后再把衣服和盐加进盆里,洗完把衣服拧干晾干,褶皱要尽可能张开,任何部分不黏在一起————你的力气拧的动吗?”
白月答非所问地诧异道:“为什么要煮出泡沫又放凉?直接加肥皂揉不就有泡沫了吗?”
“沐恩……”这下子苏珊娜彻底落实“这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女”的想法,“你难道不知道,冷水无法起泡吗?”
白月:!
原来这个时代的肥皂必须热水起泡!由于她来十九世纪后怕水污染,洗衣服都是水烧开后才洗的,也就是说每次洗衣服水还热着……想想那些重的要死的大裙子,白月毫不怀疑洗一件抵得上现代衣裤好几盆……
未及白月回答,她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沐恩,听我一句劝,虽然我不知道你有多少钱,也不知道你接下来的打算,但是若不想成为我,那些先令便士一定要捂的紧紧的。”
语毕她凑近低声说:“也别让人知道你有英镑————如果你真的有。”
“嗯……谢谢。”白月愣愣地点头“好吧,带你接着看……但愿能找到比方才六先令更好的住处……”
————所以她只能在东区住!
两人又开始寻屋,一通见识下来,白月已经成功体会到,最早看到房间在比烂的情况下已经是最像话的了。
以前还觉得帕特里克的小别墅是个普通简约风,现在想想那是什么级别的豪宅!
白月抬头看天色,时候已经不早了,可她还没能安顿下来————若真去租个六先令的单间,安全隐私有保障吗?那门窗能拦个什么……
身边的苏珊娜突然停下了脚步,伸手指向对面和“六先令”差不多的平房:“如果今天安顿不了,我可以把我的床借给你。”
白月下意识地问:“那你呢?”
苏珊娜倒是毫不掩饰:“‘工作’。”
八月份去华埠那次这还是个孕妇,现在刚刚十月……想到这里白月惶恐地去瞧她平坦的小腹:“你的身体,我是说,住得起这种房子在东区不算差的,何苦在身体不合适工作的时候?”
“没事,我已经恢复了。”她没什么难过的情绪。
“那之前还没……的时候,既然你自己的住处跟那个六先令的差不多,那应该不是吃不上饭的吧,何必当初有身孕还?”
“那段时间恰逢开膛手出现,”苏珊娜说着说着苦笑了一下,“我也不想的,可是人心惶惶断了客源,犹豫着要不要拉新客的时候,看到了停下的马车里的绅士,沐恩,就算是出卖身体的风尘女,也想碰碰运气做自己喜欢的。”
她点了一支烟兀自吞云吐雾起来,略微迷离的褐色眼睛似乎回忆起了存在过的体面岁月:“没有人生来就是野鸡……好了,接下来还继续看吗?”
白月也只能叹息,提起了自己的箱子:“莱姆豪斯?都一样糟糕的话,我就在那边落脚吧。”
一滴水只有落在大海才会找不到,她混迹在东区茫茫的人流中,也是隐藏的方式。
要说让她蹭住苏珊娜的地方是不敢的,防人之心不可无,谁知道睡着睡着会不会来个“客人”,再说,开膛手对于妓(和谐)女的住所……
“啊?那里?”苏珊娜回过神,“糟糕的地方,不建议。”
白月也没法和她解释:“我去过,至少路相对熟。”
“行,最后一趟。”
莱姆豪斯相对较远,这一趟两人又遇上了封路,绕圈的结局是天黑了。
自开膛手杰克的一系列案件后,东区的寻常女子几乎不会在夜里出行。
“你们两个?”
提着灯穿格子西服的男人拦住了两人,他身后的几人也靠了过来。
白月悄悄问苏珊娜:“怎么回事?”
“白教堂警戒委员会,”苏珊娜低声回答了一句,便抬头迎了上去。
“先生,我们路过要回家去呢。”
“住址?”男人们盘问起来。
“在伦敦池一带……”苏珊娜应着,还不忘扭头给白月“科普”,“白教堂一带的人自发组织抓杰克的。”
“说清楚!”格子服男人不耐烦地打断两个女人的窃窃私语。
白月吓得身躯一震:她就是从“杰克”那里跑出来的……
祸不单行,又一认识的男声响起:“怎么了?”
白月低下头,依旧看见了警察的制服。
“行了行了,没你们的事,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不被开膛就不错了!”警察问清原因,不耐烦地打发走了“热心群众”。
于是,这个东区街头就空了下来,只有白月苏珊娜和一名“冤家路窄”的警察相对而立。
“对不起……”打破沉默的是苏珊娜,她弱弱地对表示,这一通耽误下来,她没时间了,“我事先约好了晚上……”
“去接你的客。”警察瞟她一眼。
苏珊娜看向白月:“我晚上不回去,要不你来不及就去我那凑合一晚,直接给另一个合住的女人报我的名字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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