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过得很快。
傍晚苏颜做晚饭的时候,前前跟朵朵很乖巧地把几个房间的地都拖了一遍。
他们俩决定这些天好好表现。
吃完晚饭,苏颜给乔安写了封信,信里写明了这件事情。
信的结尾写他们什么时候方便,苏颜一家准备去申城看看。
乔安在小学当老师,地址苏颜写的是学校。
本来她想往信里放一张全家福,但想了想,又把照片拿了出来,外公跟小姨一家对她来说完全说陌生人,不知道对方态度会怎么样。
她对乔安的唯一印象大概是五六岁的时候,乔安来看苏茹,苏胜利很不高兴,当时他的话这样说:“想想你们什么身份,你们就一点都不避嫌,不怕连累我们吗,以后不要来了。”
年轻的乔安听到这句话,眼泪都流下来了。
印象深刻的原因是乔安给苏茹带了一大包零食。
在年幼的苏颜看来,带零食来的都是好人,不知道苏胜利为何拒绝这样一个带着极大善意来看望苏茹的人。
这一幕苏颜记忆特别深刻。
之后就再也没听说过他们的消息。
两家不来往,肯定是苏胜利不愿意。
苏颜想知道这件事情后,外公跟小姨肯定愿意跟她联系。
次日苏颜上班的时候,把信投进了邮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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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回苏家人。
苏茹从申城回来发现徐峰头发蓬乱,神情颓丧,像雕像一样站在屋子里,身边是一个收拾好的行李袋。
等苏茹一进屋,冰冷呆滞的目光才刺过来。
苏茹有种如坠冰窟的绝望和窒息感。
“你要去哪?”苏茹问。
她嘴角带着两抹冷笑:“看吧,你知道真相肯定要抛弃我,你想娶的是有烈士子女身份的人,不是我。你想借人家的势,现在做不到了,很失望吧。”
从昨天到现在,徐峰大脑撕裂一般的疼,一直非常混乱,他已经冷静下来。
他想不到苏茹会上节育环,所以他们到现在都没孩子。
如果苏茹只是顶替别人烈士子女身份,他不知道还要不要维持这段婚姻,但单上环这一点,他就没办法原谅苏茹。
原来他几年的婚姻生活全都是欺骗跟算计。
他说:“我已经申请调到江市下辖县城的乡镇工作,马上就要离开,咱俩离婚吧,我单位已经批准,现在去办手续还来得及。”
苏茹的大脑嗡地一声炸响,腿脚支撑不住,瘫坐在地上,这是必然的结果,可她还是感觉到绝望,这是徐峰对她的审判。
徐峰把所有结婚证跟户口本带上,说:“走。”
苏茹浑身颤抖,突然一把抓住徐峰的胳膊:“我不想跟你离婚,我是无辜的,我也不想跟苏颜交换身份,我们好好过日子,不要离婚好不好?”
她很绝望无助,想要抓住徐峰,只有抓住徐峰这跟救命稻草才能回归到之前的生活。
徐峰甩开她的手臂:“不用多说。”
到民政局,两人领了离婚证,徐峰冷冰冰地说:“咱们现在住的房子是我单位的,房子单位要收回,你尽快搬吧。家里的积蓄一人一半,家具物品归你,我这样做已经仁至义尽。”
说着,他半句话都不想听她多说,直接拎着行李干脆决绝地走了。
苏茹浑浑噩噩地回到家,她想了想,她还有博物馆的工作,她能让博物馆给她分配房子,她需要住处。
第二天,苏茹早上到博物馆,发现平时对她很热情的同事都用探寻甚至鄙夷亦或是嘲弄的眼光看她,他们都不跟她说话,见到她都会绕路。
不详的预感在苏茹心头散步开来,博物馆的领导对她都很好,她本来是存着很大希望。
没过几分钟,主任就来找她让她去自己办公室。
平日和蔼的主任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她说:“苏茹,你当时来博物馆工作是给烈士子女的优待,现在你不能继续留在这里工作,博物馆对你按开除处理。”
苏茹的大脑又是嗡地一声炸响,若不是扶住桌角,几乎站立不稳要瘫倒在地,博物馆把她开除了。
博物馆已经知道这件事,对她的处罚这样及时。
开除在这个年代非常严重,会记入档案。
“你们不能随便开除人。”苏茹歇斯底里的大吼,脸部因绝望变得扭曲。
主任不想跟她多说一个字,摇摇头转身离开。
苏茹带上自己的物品,在各种如芒刺背的目光中离开博物馆,回到冷冰冰空荡荡的家。
枯坐到半夜,她又收拾行李去了苏家,这都是苏胜利造得虐,他有王厂长做靠山,能经得过这次打击吗!
再说苏胜利,让司机开着上海牌轿车返回纺织厂,虽然这车是给他配的,但他觉得坐在车里如置身于炭火之中。
胡雅芬想不到苏胜利这样虚伪,苏颜和苏茹谁是烈士子女对她来说无所谓,可她想不到苏胜利会做这样的事儿。
苏胜利没有让司机把车直接开回家属院,而是把车开回厂里,一家人步行回家属院。
回到家后,他想了想,决定去找王厂长。
胡雅芬跟他一起去,安慰他说:“顾老爷子算什么,还真以为自己在位子上呢,王厂长是你女婿,他什么解决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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