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中之意,沈珲自然能够领会。
“哦,来看陛下。”这会儿他满不在意地应了一声,如鹰一般的眸子戏谑地看向对面,“空着手来的?”
一听这话,沉着脸色的那位便急了,“自、自然不是!我们顷文国土不大却也物产丰富,此次自然是给陛下带来了许多奇珍异宝!”
“哈哈哈哈好!”沈珲笑着拍了拍大腿,“方才我不过是开了个玩笑,两位还请别往心里去。”
他说着端起酒杯来,“来,我沈珲敬二位一杯!”
沈珲说着已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对面的两人这才瑟瑟地举起酒杯,“大将军果然豪爽……”
好好的迎宾之宴顷刻间便成为了给沈珲的接风宴。
顷文国的使者自是多有不满,可碍于沈珲的威名,再加之他们还需要殷秀沅在稷朝后宫好生待着,这会儿不得不妥协,从头至尾都没敢再提一句要见谁的话。
……
“侧妃,听说鼎纷殿那边太子殿下召见了顷文的使者,还特意请了沈大将军跟少将军。”浣心说着将许纾华发上的那支珠钗摘了下来,妥帖地放置在桌上。
坐在桌前的那人没急着开口,只淡淡地望着镜中的自己。
过了半晌才问道:“浣心,你说一个女人若是根本不在意自己的丈夫妻妾成群,却要表现得十分爱他,伪装成娇柔又善妒的模样。那她是应该庆幸,还是悲哀?”
浣心不曾经历过嫁娶,自然不明白她这其中的意味,只皱着小脸纳闷。
“侧妃您这是怎么了?可是因了太子殿下要纳沈二小姐为侧妃之事?”
提及此事,浣心也跟着生起气来,“原本说好的是良娣,偏偏皇后娘娘要说什么冲喜,按正妃的规制来,结果硬生生给抬到了侧妃的位子上,还将婚期定在中秋这样的大日子……奴婢实在替您委屈!”
委屈?许纾华不由轻笑了一声。
她这两世受过的委屈可太多了,眼下这点不过如同毛毛雨一般算不得什么。
“倒也不委屈。”她说着将耳环摘了下来,俏丽的眉眼微微上挑着,“一时的罢了。日后到底如何,还要凭自己的本事。”
想来她前前后后付出的也够多了,将人都快给宠得没了边。
大网撒下,鱼儿自来。
如今也是时候一点一点地收网了。
第26章 追妻 想让你为我生个孩子。
新侧妃入府在中秋这日。
时隔半年, 东宫终是再次挂起了红绸,瞧着竟是比太子妃入府那日还要更热闹几分。
许纾华特意到了新侧妃的凝云殿里查看一番。
“之前吩咐你们准备的东西可都备好了?要记得将被褥底下要垫的东西再检查一遍,都仔细着些。除了沈侧妃的发饰, 不得有任何利器留在殿中。”
“是。”
从进了凝云殿开始,她便有条不紊地吩咐着, 丝毫没有一个初次接手东宫事务的年轻女子会有的慌乱, 有的只是沉稳与老成。
浣心在一旁陪着都忍不住暗自惊讶, “侧妃如今当真是有主母的风范了,像极了当初的侯夫人!”
许纾华扭过头朝她皱了皱眉头,“浣心, 太子妃尚在,‘主母’这等话你莫要再提。”
小丫头后知后觉自己说错了话,慌忙捂住嘴连连摇头,示意主子这话她再不会说了。
好在人声嘈杂,方才浣心的话也不见得被人听了去。
更何况,如今殷秀沅在宫中也并不得势,人人都恨不得去巴结她这个许侧妃,自然也不会有人这样没眼力见地将话给捅出去。
许纾华瞧着屋里布置得差不多了,便想着再去前厅看一看。
可谁知她才刚出了凝云殿的门, 便与一人撞了个满怀——
一双大手托住她的肩膀,掌心是熟悉的温热。许纾华怔怔地抬起眼来, 冷不丁望进了那人漆黑的眸中。
“怎地这样不小心?”那人的语气满是无奈,扶着她跨过了门槛。
眼前的傅冉着一袭大红色的喜袍, 上面绣着的金银双龙凤在晚霞的映照下流光溢彩, 格外刺目。
许纾华这两世那人与她成婚时的模样,不着痕迹地从他怀里挣出来,“是妾身莽撞了, 太子殿下莫要怪罪。”
她一改往日的娇怯,面上是淡淡的疏离。
这样大的态度转变自是让太子愣了一瞬,而后试探地唤了她一声:“纾儿?”
仿佛是在确认着面前的人是不是她。
“妾身在呢。”许纾华应着撩起眼皮来,抬手为他整了整领口的褶皱,面上的表情仍旧淡淡的,“吉时快到了,殿下也该启程去将军府迎新侧妃了。”
傅冉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面前的人儿盈盈地行了一礼,“妾身还要去前厅准备喜宴,先行告退。”
他话都尚未说出口,眼中便已只剩了那人的背影。
不知为何,他竟觉得那背影中带了冷漠与疏离,是这半年来许纾华身上所没有的。
傅冉怔怔地站在原地,直到那人的身影消失在宫道的拐角,才沉声开口问了一句:“李卯,你说她这是累着了,还是吃醋?”
“这……奴才也不知。”李卯有些为难。
“她从前可从没与孤闹过脾气,孤还想着她那些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他微眯了眯眸子,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凝云殿的牌匾,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弧度,“如今看来,是当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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