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钰的脸色有些不正常的惨白,呼吸声都十分粗重,外衣随意敞开着,露出的脖颈处泛着红,上面是细密的汗水。
明明是宜人的春日,但他却像是十分燥热,难以平静,连心跳声都如擂鼓一般。
“你究竟怎么了?”
透过敞开的衣领,孟沅澄注意到裴钰的伤并未完全痊愈,还能看到露出的一点包扎痕迹。
“孩子……”
裴钰终于开口,说了这两字。
暗哑的嗓音,甚至还带着些颤音,似乎是极为痛苦,无比艰难地说出了这两字。
孟沅澄观察着裴钰的脸色,见他暂时还未有什么过激的举动,这才道:“其实你不必在意那个孩子的,反正早就没了,如果你真想要的话,想替你生的人多的是,你早晚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裴钰一把擒住了孟沅澄的手腕,咬牙切齿道:“你怎么能说得这么轻巧!”
孟沅澄拧眉:“那你想怎么样,孩子没了是事实,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的孩子,还不能自己做主了?”
“我都没找你麻烦,你怎么好意思来跟我兴师问罪的?”说起来,真正受苦受难的是她啊。
“我也说了,你想要孩子,外面排着队的女子愿意替你生,你又何必来找我不痛快。”孩子没了,她难道会一点都不难过吗?
即使再恨裴钰,可孩子也是无辜的,她又何尝不会心疼。
“你是故意的,你根本不想要我的孩子,所以你故意打掉了孩子,你不想跟我再扯上关系,所以连未成形的孩子你都不放过。”
“我没有!”
“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眼见着裴钰的情绪激动起来,孟沅澄冷静陈述道:“我真的没有。”
孟沅澄终于发现裴钰跟往常的不同之处了。
他好像完全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变得固执偏激,就像他对她的指责,他不在乎事实究竟是如何,不管她如何解释保证,他都听不进去,他心中已有自己认定的真相,所以他看上去有些疯狂。
这样的裴钰让孟沅澄害怕。
“我跟你保证,我绝对没有这样的想法,我承认,这个孩子确实不是我想要的,但是我也从没有过想打掉的想法,这个意外我也不想的。”
裴钰低头在孟沅澄耳边轻声道:“好,我们有的是时间,孩子没了没关系,总会再有的。”他说话时温热的气息落在孟沅澄耳后,这般亲密的动作,像是情人间的低语,本该是旖旎缱绻,但孟沅澄却是一阵阵的冷汗。
说罢,他抬起了头,眸色晦暗,死死盯着孟沅澄。
那张曾经让孟沅澄迷恋的脸如过去一般,还是十分迷人,但浑身散发的却是让她心生畏惧的森冷气息。
屋内的烛光晃动,裴钰脸上若隐若现的光影,映着他那张脸,孟沅澄的心里打着冷颤。
她理解到裴钰的意思,情绪激动,还是果断拒绝道:“我不可能给你生孩子的!”
“绝不可能!”
她从来不知道裴钰对孩子有这么深的执念。
在她看来,裴钰这种人没什么血缘亲情的意识,他更适合孤独一身,没有人能真正走进他的心里,他更不像是能成为好父亲的人。
“如果你只是想要孩子的话,大可以去找别的女人,我想愿意为你生孩子的人不计其数,你想要多少都可以。”
裴钰忽然退了一步,正当孟沅澄以为自己暂时解脱了时,只见裴钰像疯了一般将屋里所有能砸的东西全部砸了个四分五裂。
孟沅澄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大气都不敢喘。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裴钰,太可怕,也太疯狂。
一地狼藉,全是碎片,再无东西可砸的裴钰终于停了下来。
屋内的巨响终于停止,孟沅澄看着站在一地七零八落的家具中的裴钰,悄悄往后退了几步。
这样的他,让她害怕。
裴钰似乎是发泄完了,回头看了眼早已退到墙角的孟沅澄。
孟沅澄也看向他,尽管是强迫自己保持镇定,可紧紧攥起的拳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惧意。
她第一次觉得裴钰是这么可怕。
对视片刻后,终于还是孟沅澄先败下阵来,移开了视线。
明明是裴钰,她曾经同床共枕过的男人,尽管一再地重新认识他,可他总有她不曾看到的一幕。
裴钰踩着一地狼藉朝着孟沅澄走去,孟沅澄想往后躲,可一伸手,只摸到了墙壁,她已无处可逃了。
“你要干什么?”孟沅澄深吸一口气,十分艰难地说出了这句话。
“我不是说了,我要我的孩子。”
裴钰走到距孟沅澄一步的位置,伸手一把将孟沅澄拉到了自己跟前。
“我们有的是时间。”
孟沅澄当然是不愿意:“我才不要,我不会给你生孩子的,你放我出去。”
“那你试试,看能不能出去。”
“你这个疯子!”
裴钰低头凝视着孟沅澄,突然弯腰,头埋进了她的颈窝。
“我是疯了,我快被你逼疯了。”
说完这话,屋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你到底怎么了?”
可裴钰像是没听到一般,再未有声音。
孟沅澄死死攥着裙摆,等了许久,才敢伸手碰了碰裴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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