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王妃说的,裕昌侯府礼法森严,人情复杂,这一点兰画倒不担心,她一个不尴不尬的“义女”在王府能立住脚,进了侯府也一样能应付自如。
她只担心一点,必须得当面去问问他。
心里做了决定,兰画疾步走回了归晴苑。
半个时辰之后,誉王府的后门驶出一架不起眼的马车,马车里坐着两个惴惴不安的清俊小生。
“姑娘,这样能行么?”云翘看着自己身上的青衣直缀,眉头皱成了一疙瘩。
“不用害怕。”兰画一边在鼻下贴上一缕胡子,一边安慰她,“你只要按我说的,等翰林院放值的时候,把这把玉骨扇交给冯世子,他看到扇子就知道去哪找我。”
“可是,我不认识冯世子啊。”云翘哭丧着脸。
“你躲在冯家的马车后面,看到一位英俊儒雅的公子上车,喊住他就没错。”说着,兰画把那把玉骨扇交到云翘手中。
“姑娘,您和王爷...”云翘叹了一口气,“现在又何必来招冯世子?”
兰画没办法和她解释,敛目道:“我和王爷没有关系,此事以后休要再提。”
云翘虽不解,却也不再多问,“姑娘放心,我肯定帮你办到。”
*
穿过一截断垣,翰林院的后面有一条宽大的官道,专供皇帝视察时用,但自成康帝登基以来,从未来过翰林院,这条道也渐渐疏于管理,平时更是没人。
兰画从断垣过来,静静立于道旁。
她知道这个地方,还源于上一世,彼时江湛领着翰林院修书,常常宿在翰林院,他虽宵衣旰食,却仍不放过她,天色一暗,载着兰画的马车就从这条道进入江湛的宿处,在她身上洒尽汗水后,再让人悄无声息的把她送回府。
此时还没修书,江湛也不可能会来,这是兰画能想象到,人最少的地方。
左右她和冯霁安说两句话就走,索性就选了这里。
等了半晌还没来,兰画心里不安起来,手心出了薄薄的一层汗,云翘那边应该没出什么问题吧。
越想心里越着急,她在道旁前后徘徊,却没发现,翰林院的后门悄悄的开了,从内驶出一辆华贵的马车。
车前开道的侍卫看见道上有人,大喝一声,旋即奔跑过来。
兰画听见动静转身,两把明晃晃的尖刀赫然驾在她的脖子上,她目中一惧,失声喊了出来,“啊!”
两个侍卫以为自己听错了,面前明明是个俊俏的男子,怎么喊出的声音又尖又细,还带着女音?
他们彼此对看一眼,同时放下了手中的刀,抱拳问道:“不知是宫里的哪位公公,多有得罪。”
原来这两人把她认成宫里的内监,兰画心下一松,一口气还没顺到位,突见不远处的马车旁,出现了宴行的身影,他靠近车窗,和里面的人正说着什么。
她脸色一变,刚欲转身,那马车锦帘掀开,一道狭长的冷目瞧了过来,江湛坐在一片昏暗里,仿佛玉面罗刹。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兰画倏然转身,那道冷光落到她的后脊,仿佛要在她身上打个对穿。
宴行一招手,两个侍卫挡住兰画的去路,肃然道:“我们王爷让您过去。”
兰画刚想推脱,两把明晃晃的尖刀在她面前画了个叉。
她怏怏走到马车前,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宴行,对方看她一眼,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兰画登时面如死灰,她的伪装就这么失败么?
宴行努力维持住端庄,一掀车帘,恭声道:“姑娘请,王爷在里面等您。”
第7章 以后不许这么穿
宴行弓腰站着,挑起车帘一角,车厢内光线昏暗,依稀能看见男人青色蟒袍上的山海云图和织金莽纹。
兰画心里一紧,本能的想拒绝,可不知道冯霁安什么时候会过来,现下之计,还是赶快把这罗刹赶走的要紧。
没有太多犹豫,兰画撩起裙角,扶着宴行的胳膊,上了马车,刚钻进车厢,身后的帘子落下,青天白日被隔在车外,她顿时置身一片晦暗,这辆马车可谓非常宽大,没想到进来之后感觉如此促狭。
一进车厢就有两道冷光打在她的身上,虽然早就习惯了他冷眼看人,可在这逼仄的空间里,她身上还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心里虽不自在,却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平复情绪,兰画在侧面的软座上坐下后,斟酌着开口,“王爷怎么会在这?”
“这句话该我问你。”江湛的声音冷脆,在这闭合的空间,显得尤为凛冽。
兰画心里登时涌起一阵烦躁,类似的话,她上一辈子听的太多了,他总喜欢霸道的定义她该怎样,从来不顾及她的感受。
鼻子一酸,她仰脸问,“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难道太师大人出行,还要清场屠道,容不得我等小民和你并行?”
江湛面色一怔,不由的微微抬眼,记忆中她总是笑嫣嫣的,声音也和气,第一次听到她如此负气的说话,原来她也有情绪。
她高仰着头,脖颈的曲线被拉长,那一截雪腻在昏黄的车厢里,白的晃眼。巴掌大的小脸,写满了倔强,因着气愤,红唇微微嘟起,像一朵摇摇欲绽的花苞,引人遐想。
江湛长臂一伸,修长的五指捏住了兰画的下巴,她眼中一惧,本能的往后缩,唇边一阵酥麻,“兹啦”一声,那缕假胡子到了江湛的手上,她秀美的模样立刻显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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