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淼远坐在床边,周培青坐在床边的地毯上,两人一高一低相互对望。
周培青张了张嘴,一副似要开口却不知道该怎么说的表情。
商淼远看着他,说:“我是不会打掉这个孩子的。”
“……”周培青说,“我没有这个意思。”
“你的表情就是这个意思。”商淼远化用了周培松敬告他的那句话,说,“从你答应标记我的那一刻起,你就应该预料到这个结果。”
周培青再次申明:“我没有这个意思。”
商淼远苦笑:“你不是这个意思,那你为什么这副表情?”
周培青解释道:“我已经向军部申请了前往618星系迎接战友的任务,这项任务耗时较长,我可能会有半年都不在家,所以……你现在这种情况,我很难给你提供Alpha的支持,你也知道,这对你来说有点危险。”
“……”商淼远愣怔半晌,才问:“什么任务必须要你去?别人去不可以吗?军部总不会强制一个军属怀孕的军人远征。”
“……”周培青半天没有答话。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我打胎?还是你放弃远征?”商淼远早就知道自己在周培青心目中的地位不高,但任何时候都不比现在这样确定。他喉咙里涌上一股尴尬难言的委屈,偏偏这委屈是他自找的,他压着那股情绪,说好:“你去吧。”
周培青脸上现出肉眼可见的喜悦,几乎刺伤了商淼远的眼。
他问:“那你……”
商淼远说:“这世上不是没有独自待产的Omega,也并不是都死了,你父母当时迎我进门,不是还打算让我不受标记就怀孕吗?与那时相比,此时的境况已经好很多了。”他的话说得非常刻薄,与以往温顺的形象大相径庭。
周培青原本想上前握他的手,此时也止住了动作。
商淼远说:“但是我有个条件。”
周培青没有搭他的话,只垂着眼睛。
商淼远:“我要跟你离婚,你走之前,我们离婚吧。”
“……”周培青没想到他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表情一时有些惊愕,问,“什么意思?”
“就是你听到的意思,你出征之前,我们离婚。”商淼远到底不是那样的人,他早忘记了自己曾经想过的那些什么本宫不死你们都是妃的话,他说,“我在你们家,在你身边,活得不痛快。”他不想再因为每天担心自己在周培青心目中的地位而茶饭不思,也不想再因为司徒静的存在而把自己的生活搅和得乱七八糟……
周培青说:“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知道了什么?”商淼远脸上露出个苦笑,“你有什么是不能让我知道的吗?”
周培青不再说话。
商淼远说:“你想清楚了,我们就去民政局吧。”他站起来,往门外走,“我今晚睡另一个房间。”
周培青既没有挽留,也没有说话。
翌日的早饭非常尴尬,如往常一样,两人之间的情绪非常清晰地传达到了在座的其他人的眼里耳里。余珮轻轻碰了一下周培青的胳膊,用眼神问:“什么情况?”
周培青放下餐具,说:“淼淼怀孕了。”
商淼远没想到他会在餐桌上说出来,脸上的表情一时没有得到很好的控制,愣怔在当场。
周元帅听到这个消息,大脑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表情已经被喜悦填满,一旁的余珮也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商淼远还是面无表情地坐着,不知道该以何种面目来面对这一家人。
周培青说:“但是,因为我之后马上要远征……”
余珮立刻说:“你说什么胡话?淼远怀孕了,你还远征什么?什么任务非你不可?难道你的同事们没有一个可以胜任的吗?”
周培青没有说话,周元帅倒是拦着妻子道:“军令如山,你不懂。”
“我不懂,但是我懂没有哪个部队非要派遣有军属怀孕的军人出征的道理。”
周元帅:“你当初怀培青的时候我还不是在外打仗?哪有那么娇气?”
余珮说:“你以为我那段时间很好过吗?”
周元帅看向商淼远,故作和蔼道:“小商,你说,你同不同意培青服从军令?”
商淼远说:“周元帅,我的意见没有那么重要,而且……我打算跟周培青离婚了。”
“你在说什么?”周元帅皱起眉道,“在这个节骨眼上,你怎么会提出这样无理的要求?小孩子矫情也要有个限度……”
余珮拦住周元帅:“你少说两句!”
商淼远垂着眼睛不说话。
周培青开口:“这件事我们还没有谈妥,以后再说。”
商淼远说:“钱我已经还了,孩子我也怀了,我没有任何亏欠周家的地方。其他的事情,没有什么好商量的,你既然决定在这个时候为了你的战友远征,就说明我在你心里的地位远不如你那个战友……”
周培青说:“如果那个战友是别人,我也会去。”
商淼远嗯了一声,说:“这与我无关。”他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摆起脸色,让长辈们都颇感不适。他说完这番话,站起来上楼去了。
留下一桌人,周培松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周元帅还在抱怨:“他是不是以为怀个孕就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可以作威作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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