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狼妖收回目光,这才有机会释放方才那惊惧之情,忙将兔妖抱在怀里一顿揉搓。
方才从饭馆里赶回来的路上,他是真的将最坏的结果都想过了。如今兔妖和小崽子都安然无恙,他一边觉得庆幸万分,一边又觉得后怕不已,那心情当真是五味杂陈。
现在别说郁辞舟要断子绝孙,就算郁辞舟脑袋被江浅削了,狼妖也不可能再抛下家小去掺和这事。更何况要动手的人是江浅,他真要去了帮谁都还不一定呢,说不定最后还得帮江浅扯着郁辞舟的腿,好让江浅方便下刀。
江浅怒气冲冲回了平安巷,一脚踹在郁辞舟家的大门上。
好在门没锁,否则他这一下估计连门框都要踹掉了。
院内空空如也,江浅一身杀气,手里拎着灌注了妖力的羽刃,在郁辞舟家里找了一圈。除了院中的灵树和灵树下茫然啃树叶的兔子,家里并没有别的活物。
别说郁辞舟了,就连小八哥都不知去向。
郁辞舟这王八蛋知道自己身份藏不住了,竟然跑了!
江浅心中那怒气没有着落,提着羽刃在院中斜斜一劈,将灵树的树冠砍掉了近一半。断掉的树枝骤然砸下来,吓得小兔子仓惶逃窜,而后躲到了石桌下头,一脸惊恐地偷偷盯着江浅看。
院中灵树的叶子翻飞飘落,惹得四周灵气不住波动。
江浅立在院中,脑海中不断想起那些画面……
广陵大泽的清风阁中,带着鹤羽面具的兽族混蛋,让江浅求他帮自己。
江浅每次痛骂那混蛋,换来的便是被对方欺负到哭。
整整三天三夜,江浅记得对方的每一个动作和每一次呼吸。
他生怕自己忘了那个混蛋,届时找不到人寻仇……
这些画面在江浅梦中反复过无数次,而今画面里那个让他恨不能剥皮抽筋的混蛋,骤然有了身份。于是江浅记忆中那戴着鹤羽面具的脸,不知不觉间都变成了郁辞舟的脸。
郁辞舟,这个让江浅记恨了这么多年的混蛋,如今在江浅心里又多了一条罪名。
而且郁辞舟这次的点戳得不偏不倚,正中江浅逆鳞。
江浅一时间思绪万千,脑海中不住回想自己来了京城后的经历。
他先前不觉有异,如今得知真相后再仔细回忆,才发觉郁辞舟这些日子在他面前,当真处处都是破绽,偏偏他一无所觉,竟让对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骗到了今日。
他初来那日,郁辞舟见到他时的态度就不正常。
若是多年不见的故人,骤然在京城相逢,怎么可能表现得那么平静。
当时江浅就是因为骤然见到郁辞舟太过惊讶,所以根本无暇留意到郁辞舟的态度,如今想来郁辞舟在见他的第一刻起,就朝他卖了破绽。
还有那日魅魔异动,郁辞舟让江浅用妖力催动灵石。当时江浅就觉得纳闷,郁辞舟为何不用自己的妖力?如今他却是明白了,郁辞舟在他喝醉之时便觉察到了他封在体内的妖气,所以为了不被江浅觉察,便一直收敛着妖力。
哪怕到了那日与血妖对上时,血妖都捏住他的心脏了,郁辞舟竟也忍住了没出手。
江浅一边觉得愤懑,一边却又觉得郁辞舟简直就是个疯子!
此前江浅一直以为那日郁辞舟是受了伤无力抵抗,如今想来郁辞舟竟是故意的。
这疯子凭什么……凭什么料定自己会出手救他?
江浅越想越气!
他一直以来,生怕郁辞舟知道了自己中魅毒的事情会看自己笑话,此刻才知道郁辞舟早就将他的笑话看得明明白白了。从广陵大泽中替他解毒开始,一直到今日,江浅觉得自己在郁辞舟眼里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笑话。
亏他今日在遇到了状元郎之后,还暗自打算着可以将这混蛋收了留在身边替自己解毒……
江浅此刻只恨不得与郁辞舟同归于尽!
他不仅要杀了郁辞舟,还要将郁辞舟那东西剁了,让郁辞舟入了轮回也断子绝孙!
“阿嚏!”深巷中,郁辞舟扶着墙打了个喷嚏。
小八哥扶着他,开口问道:“我这么跟着你出来,是不是等于背叛了江护法?”
郁辞舟面色苍白,费了好大功夫才将气儿喘匀。
他淡淡一笑,开口道:“这怎么能是背叛呢?这是在帮江护法的大忙。”
“你这是狡辩吧?”小八哥道。
“你说你们家江护法,现在最想干什么?”郁辞舟问道。
小八哥想了想,开口道:“杀了你,剁了你,切了你,让你断子绝孙。”
“有点狠了……”郁辞舟苦笑一声,又道:“然后呢?”
小八哥道:“杀了你之后?扒了你的豹子皮,给妖尊做脚垫。”
“你想想,你们家江护法要剥了我皮这话说了多少年了?”郁辞舟循循善诱。
“好多年了。”小八哥道。
“你们来京城多久了?”郁辞舟又问。
小八哥掰着指头算了半天,没有头绪,便道:“好多天了,算不清了。”
“你们来京城之前我就受了伤,这些日子又三番五次伤上加伤,但你家江护法可有趁机落井下石,将我弄死?”郁辞舟问道。
小八哥认真回忆了片刻,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他记得很清楚,那次在深巷中,妖使大人谎称被狼妖打伤了,昏迷不醒,是他家江护法亲自将人抱回了平安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