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数天里,更是兢兢业业甘当苦力,只为了还赭恒散人为他祛毒的人情。
若是换了从前,江浅是不会想这些问题的,郁辞舟做什么那是郁辞舟自己的选择,他不会去想也不会去寻根究底。但如今大概是刚做了父亲的缘故,江浅那颗常年冷冰冰的心便难得柔软了那么一瞬。
江浅越想越觉得郁辞舟也不容易,看向郁辞舟那目光便越发温和了几分。
郁辞舟被他恼惯了,早已习惯了江浅的冷言冷语,如今见江浅这样看着自己,不禁有些出神,半晌都有些说不出话来。
“你不喜欢待在这里?”江浅问道。
“也不是。”郁辞舟开口道。
他只是不喜欢赭恒散人,而且看不惯对方整天霸占着江浅的时间,害得江浅连话都不和他说了。尤其这十几天里,郁辞舟几乎没怎么见过江浅的面。
江浅道:“既然没有不喜欢,何不再待些日子?”
郁辞舟看向江浅,突然笑了笑,开口道:“你不想我走,我不走便是。”
江浅:……
这话好像也没法反驳。
江浅抿着唇沉默了半晌,最后“嗯”了一声,算是承认了自己不想让郁辞舟离开。
郁辞舟闻言一怔,着实没想到江浅今日的态度竟这么好。
他目光落在江浅面上,见江浅因为刚祛除了妖力的缘故,面色有些苍白,但脸颊却微微泛着红意,平日里那双总是带着冷意的眼睛,此刻染着一丝郁辞舟从未见过的柔和,令郁辞舟看得不由怔住了。
这晚,郁辞舟直到回房之后,脑海中都还是江浅那副样子。
郁辞舟在脑海中慢慢描摹着江浅的神情,眼底渐渐涌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情绪。
另一边,江浅也有些睡不着了。
这妖气在他肚子里待了那么久,如今骤然不见了,他多少有些不习惯。
一晚上,江浅总是时不时摸一摸自己的肚子。
但那里头确确实实没有了那小东西的踪影。
江浅初时还觉得轻松,后来便生出了些许怅然若失的情绪。
他没有做过父亲,不知道这世上有一个与自己牵连至深的血脉,竟是这样一种感觉。
江浅在榻上翻来覆去,一直忍不住想,也不知那小东西如何了?
对方从前还会给他呼应,想来是稍稍有些灵智的。
那对方知道自己如今已经和父亲分开了吗?
下次见面的时候,小东西会不会已经不认识自己了?
江浅胡思乱想了半晌,直到后半夜才沉沉睡去。
然而江浅刚睡着,便觉外头魔气冲天,他起身看去,见那魔气是从赭恒散人的修行之处传来的。
江浅心中咯噔一下,幻化出双翼便朝着那处飞去。
然而等他进了厅内,却见自己的结界已经被破坏了,那托着蛋的巣倾覆在地,地上散了几片蛋壳,蛋壳里还沾着鲜红的血迹。
江浅心中大恸,一时间几乎无法呼吸。
下一刻,他大口喘着气惊醒了过来。
江浅快步起身出了房门,往外头一看,并没有什么魔气。
一切只是一场噩梦罢了,赭恒散人那地方,岂是那么轻易就被魔气侵袭的?
但经历了这样一场梦,江浅却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他起身径直去了赭恒散人修行之处,却见里头燃着烛火,原来赭恒散人竟也没休息。
“就知道你会沉不住气。”赭恒散人见到他之后,失笑道。
江浅有些别扭地开口道:“外头风大,吵醒了。”
赭恒散人也不戳穿他,只淡淡一笑。
江浅与他心不在焉地寒暄了一阵子,这才假装不在意地走到了那颗蛋旁边。
他走前设下的结界还好好的,里头的蛋也好好的。
江浅盯着那颗蛋看了半晌,开口道:“怎么还不出来呢?”
赭恒散人失笑道:“还不到一日呢。”
江浅叹了口气坐在一旁,看起来有些犯愁。
“你走了之后,他一直不大安分。”赭恒散人道。
“为什么?”江浅问道。
赭恒散人道:“当然是因为没有人孵化他。”
江浅耳尖一红,几乎就要松口了,但理智还是阻止了他。
“这样他会有危险吗?”江浅问道。
“应该不会吧,只不过会慢一些。”赭恒散人道。
江浅心道慢些就慢些吧,虽然他也很着急,但相比于让他孵蛋,他宁愿多等等。
“你若是不想孵蛋,其实我还有另一个法子。”赭恒散人道。
“什么?”江浅一脸期待问道。
赭恒散人走上前看着那颗蛋,道:“他有两个父亲,一个不愿意孵化他,不是还有另外一个吗?”
“郁辞舟?”江浅惊讶道:“他是兽族,怎么会孵蛋?”
“兽族与你都能生一颗蛋出来,怎么不能孵蛋?”赭恒散人道。
江浅闻言一怔,竟然觉得有几分道理。
而且这小东西在出生的时候,都能被郁辞舟的妖气安抚,少折腾自己一番,说明他认识郁辞舟的妖气。这样一来,郁辞舟孵蛋,似乎当真可行。
“可是……”江浅面上又露出了犹疑之色。
赭恒散人知道他的想法,开口道:“知道你担心什么,你让他孵蛋,未必要说是你生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