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说来听听。”
“洛白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病愈后留下了病根,身体倒是没问题,可那病根却留在了脑子里。”
楚予昭:“道长的意思……”
“洛白形貌是少年,但举止言谈天真烂漫,纯然无雕琢,时不时会让人产生他还是稚子孩童的错觉。”
无崖子保持着和善的微笑,将傻子二字解释得清新脱俗。
“朕知道了。”
……
“嗷——我就这样扑上去,一把按住那只兔,不准跑,和我一起玩!”
突然的一声嗷,将楚予昭从回忆里惊醒,他这才发现洛白还在兴奋讲述,两支孔雀羽已经插在了背后衣领里,衣衫下摆也被挽在了腰间,正在作势抓兔子。
只是那动作不像是抓兔子,倒像是某种兽类扑食猎物。
楚予昭见他忘形中脚下一滑,连忙伸手将人扯住,洛白却转头来对他嘻嘻笑:“放心,不用扯我,我就是学着玩,也没有兔子让我按啊。”
洛白鼻尖上已经挂了几颗汗珠,脸蛋儿也红扑扑的,楚予昭松开扯住他衣衫的手,道:“你还是坐下吧。”
“好。”洛白兴冲冲地在他身旁坐下,“我还没说完——”
“嘘……”楚予昭低声打断:“安静一会儿,看看荷花。”
难得他有这样的闲暇,且这园子也没有其他人来,可以静静地坐一会儿。
洛白果然不做声了,两手乖巧地扶在膝盖上,和他一起注视着远处的荷花。但没过一会儿,就有些坐不住地侧过头看他,看一眼就转过头,抿起嘴笑,过会儿又转头来看。
洛白转头的间隙越来越短,目光停留在楚予昭脸上的时间却越来越长,最后就那样盯着不转眼了。
“你在看什么?”楚予昭眼睛依旧看着前方,语气却很放松,带着一点慵懒的味道。
洛白的声音如梦如幻:“哥哥,我在看你,好久没有看你了……”
因为这声哥哥,楚予昭心底轻轻颤了下,难得没有去出言纠正他,也任由他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
宫人们都离得很远,四周一片静谧,只有鸟儿时不时的啾鸣,还有柔风拂过树梢的声音。
洛白肆无忌惮的视线,落在楚予昭斜斜上挑的浓眉上,细细观摩一番后,又看向那双幽深的黑眸,开始数那排浓密的长睫。
可惜每次数到十几就乱了,又要从头来过。
哥哥的唇也好看,薄薄的,就是有些白……
咦?唇瓣为什么在发颤?呀,脸上也在冒汗。
疼痛来得猝不及防,楚予昭前一刻还在享受此时这难得的休憩时光,下一刻小腹处便升起疼痛,迅猛地蔓延全身,且没有半分预兆。
这次疼痛似乎比之前的又要强烈,让他想站起身回宫时,已经迈不开脚,全身的力气都用来和那蚀骨疼痛对抗。
血液犹如灼热的岩浆,一路灼烧至心脏,又扩散向四肢百骸,所经之处,血管似乎都在滋滋作响。皮肉如被千万柄小刀划开,全身伤痕累累,无处不在叫嚣着疼痛。
楚予昭的视线开始模糊,脑子里如有一把重锤在敲击,敲得他几欲发狂。他抱着自己的头,只想往石头上狠狠撞去,好结束这种生不如死的疼痛。或者将身边的一切都毁灭,通通毁灭……
就在这时,在那混乱狂躁的思绪里,突然感觉到一丝清明,同时头顶一松,那让人几乎要癫狂的疼痛也随之消失。
接着,从头顶到太阳穴,疼痛感次第消失,胸口那如同要爆裂开的闷涨感也没了。
“……小坏听话!给我往下,不准动,乖乖的,不准动,往下!”
耳边传来洛白的声音,像是在对谁下命令似的,有些焦灼还有些生气。楚予昭此时还没从那疼痛中缓过来,只闭着眼重重喘息。他感觉到自己肩头被人搂着,头也靠上了一个单薄却温暖的胸膛。
他身遭也没有其他人,想来靠着的便是洛白。
关键时刻还知道扶着自己,也不算太傻……
楚予昭疲惫地闭着眼,靠在洛白胸前,一张英俊的脸上毫无血色。
洛白此时很生气。
小坏真的不听话,又钻出来在哥哥身体里乱窜,让他痛苦难受。当他命令小坏不准动时,还能感觉到它很委屈,好像在说不是故意的。
“你不要给我装,装出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以为我就不会收拾你了?学谁不好?要去学洛万柳那个坏坯。”洛白皱着两条眉,老气横秋地学着他娘平常教训他的口气,“给我继续往下,不准藏在肩头上。”
楚予昭听着他这些痴言痴语,正挣扎着想开口,让他扶自己回宫,不能留在这里让其他人看见,但立即就察觉到了异样。
随着洛白的命令,他真的感觉到,原本盘踞在肩头的那团闷涨滞涩感,竟然就真的离开了肩膀位置,一路缓缓向下。
而他原本麻木失去感觉的手臂,也瞬间经络畅通,让他重新感知到了手臂的存在。
当那团淤气下行到胸膛处时,他又听见洛白的声音:“不准停在哥哥胸口,那里堵着最难受了,小坏听话,给我继续往下,你乖一点。”
很神奇的,那团淤气果真就离开了胸膛,往他腰侧附近游移。闷涨的胸口,犹如堵塞的瓶塞被拔去,瞬间呼吸畅通,新鲜空气跟着灌入,每一颗肺泡都舒张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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