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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扔掉啊,那好可惜啊……”洛白不解地嘟囔着:“为什么好好的帕子就要扔掉呢?”
    楚予昭挫败地将朱笔扔在书案上,对着殿门唤了声:“来人。”
    殿门应声而开,那名伺立在外面的大太监进了来:“陛下。”
    “准备热水,朕要沐浴。”
    大太监虽然疑惑皇帝今晚为何这么早就沐浴,但还是恭敬回道:“是。”
    楚予昭躺在热气腾腾的汤池子里,双臂搭着池沿,任由热水蔓过结实的胸膛,放松地闭上了眼睛。
    他沐浴时从来不让宫人伺候,浴房里没有其他人,被洛白聒噪了一晚的耳朵,也总算能清静下来。
    楚予昭沐浴,洛白便没有事做,回到寝殿后,开始无所事事地闲逛。看一会儿掐丝珐琅双鹤香炉,又对着造型古拙的盘龙含珠啧啧称奇,盯着那个金座莲盘,等着水滴漏下。
    这水漏是一刻一滴,晶莹水珠就摇摇欲坠地挂在龙嘴里,欲滴未滴,洛白眼睛都看花了,那滴水也始终不肯滴下,最终他终于放弃了,开始去看其他玩意儿。
    当他走到床边时,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只笔筒,里面却没有笔,只插着他送给楚予昭的那根孔雀羽。
    洛白看着那根孔雀羽,一阵心花怒放,又凑前去看了好一会儿才走开。
    当他绕到殿角的屏风后,看见了一条垂在地上的铁链,一端被焊在了墙壁里。他猛然记起,上次哥哥被小坏折磨时,他就用这条铁链将他自己拴着。
    洛白蹲下身,拿起垂在地上的那端仔细看,只见那闪着冰冷寒光的腕环里,还有着比周围颜色更深的痕迹,像是斑斑血迹。
    他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将那铁环套上自己手腕,咔哒一声合上,再抬起手腕,对着光亮照着看。
    “把那东西放下。”一道冰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洛白倏地转头,看见楚予昭正站在身后。他刚沐浴完,穿着一件黑色的丝绸睡袍,如瀑长发就垂落肩上,显得那张轮廓分明的脸英俊而苍白。
    此时他眼睛盯着洛白手里的铁链,狭长凤眸里透出几分戾气,整个人显而易见地处于就要发作的边缘。
    洛白早就从他娘那里练出来敏锐的反应,当即就去解手中铁链,结果越急越解不开,胡乱地扯动一气,扯得铁链咣咣响。
    这期间,他眼睛观察着楚予昭的反应,若是神情开始缓和,表示基本上没事了,若是维持不变,就要继续说软话,可若是愈加严厉,便要准备拔腿跑,什么求饶的话都不用说,因为跑得慢的话就要挨揍了。
    洛白一边瞅着楚予昭,一边掰着手上铁环,熟练地道:“我错了,我不乱摸东西,娘——哥哥你别生气,我错了……”
    楚予昭垂眸看着他,一言不发,神情看不出来有什么变化。洛白心里越来越没底,求饶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终于没了声音。
    楚予昭走近两步,突然伸手,洛白条件反射地缩脖子,眼睛飞快地眨。但那只手却落在他手腕处,在铁环的某个部位轻轻一按,咔哒一声响后,铁环从他手腕上脱落,哐当坠落在地。
    洛白仰着头没说话,对视片刻后,楚予昭又伸手去他后颈处,将人从地上提了起来,拎小鸡似的往殿门口走。
    洛白知道这是要将自己丢出去,虽然不情不愿,但现在也不敢说要留下来的话,只消极反抗,任他将自己后颈提着,两只手垂坠在胸前,脚也不配合地跟着动,就一路拖在地上。
    楚予昭将他拖出殿门,松手,再退回去砰一声关上了门。
    接受完搜查的乾德宫贴身内侍已经回来了几个,乾德宫有了使唤人手,便让双喜回去御茶房。双喜从通道另一头路过,正好将这一幕看在眼里,顿时心花怒放。
    该!让你抢活儿,让你抢着往陛下眼前凑。
    双喜没有多看,跟在一名太监身后往外走,却忍不住问道:“这位公公,伺候的人若是触怒了陛下会如何?”
    那太监瞥了他一眼:“问这些做什么?”
    双喜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自己问错了话,连忙道:“是我没有规矩,见到陛下太激动,说话就忘了分寸,求公公就当没听见吧。”
    那太监却不在意地摆摆手:“说给你听了也无妨,陛下仁德,咱们这些御前伺候的人,就算有时候做错了事,只要不是大过,陛下都不会加以责罚的。”
    双喜偶尔会听到御茶房太监的私下聊话,诸如听说某个小太监又被陛下活活打死了,市井坊间又流传了一首新童谣,唱的是皇帝手段如何严苛残忍。
    双喜是不信这些的,不然也不会给自己定下做一名御前太监的目标,但听说只要不是大过,陛下都不会加以责罚,心里还是有些失望。
    “难道就不能打一顿板子吗?再不济罚跪两个时辰也行啊。”
    大太监听出他语气里的失望,停下脚步嘶了声:“哎我说,你这小公公就那么希望我们这些御前伺候的挨罚?”
    “啊不不不,公公别误会,我只是随口那么一说,替公公们担心呢。”双喜立即道歉。
    大太监不满地哼了声,继续往前走,双喜再也不胡乱开口了。
    洛白被楚予昭扔出屋子,就关在了门外。若是别人被皇帝这样对待,早吓得屁滚尿流,但他除了一点挫败和沮丧,心里并不惊恐,更没有自尊心受伤一类的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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