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塌上一直都有枕头和软被,楚予昭知道他是在故意找茬,便没有搭理。
“我要自己的枕头和被子,睡其他的会睡不着。”洛白还在理直气壮地道。
楚予昭对他的抱怨置若罔闻,只拿起床边案头上的一本书,半躺下去,靠着床背看书。
洛白没有继续说话,碧纱橱那边只传来拍打枕头的声音,显然他也上了软塌。
楚予昭从书页中取出用玉片打磨成树叶状的薄薄书签,接着昨晚的内容接着看,可还没看上两行,就听到洛白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
“啊!”
楚予昭一怔,拿着书坐起了身,还没待他问出口,那边洛白又惊喜地道:“啊!这枕头和被子上有哥哥的味道。啊!”
洛白趴在枕头上深深嗅闻,无比陶醉地道:“好香啊,全是哥哥的味道,好好闻啊,比我刚才泡了那花池子后好闻多啦。”
他抱着被子在软塌上翻滚,滚一圈,将脸埋进被子里闻一下,接着再滚一圈,再将脸埋进去陶醉地深呼吸。
楚予昭坐在床上,将那本书越捏越紧,终于忍不住喝道:“洛白,你再发出一点动静——”
“就给我回玉清宫去。”洛白大声将他的话补完,又好言好语地道:“我知道了,我不打着滚闻了,我悄悄的闻。”
“悄悄闻也不许。”楚予昭厉声道。
洛白不是很走心地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
接下来的时间,碧纱橱那边果然没有传来动静,楚予昭也就半躺回床上继续看书。
他眼睛盯着那几行字,脑里却情不自禁浮现出洛白正搂着枕头嗅闻的画面,无论如何也驱之不去。
就这样过了半晌,他终于心烦意乱地将书丢下,起身穿鞋去了碧纱橱。谁知刚走到软塌前,便看见洛白已经睡着了。
他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给下眼睑投下一片弧形阴影,一缕发丝搭在脸颊处,随着呼吸微微颤动,嘴唇微张着,可以看到一小段粉红的舌尖。
楚予昭沉默地转身,走出两步后又回头,俯身去吹熄软塌旁的那盏灯火。
“漂亮哥哥……”
他倏地看向塌上,发现洛白依然沉睡着,只是发出了一声呓语,又翻身朝向了里面。
楚予昭回到床上,扯过被子盖住身体,直直地平躺着,双手交叠放在胸腹处。
远处传来一慢两快的打更声:“梆——梆梆!三更了,平安无事……”
因为这打更声,反而凸显得夜晚更加静谧,楚予昭知道这又会是个不眠之夜,他将躺着等到天明,接着去上朝,在头痛欲裂中听那些臣子的争吵。
每到夜里,他体内的那股气息就会涌动,虽然不是像大发作那般剧烈的疼痛,但头骨里似是嵌入了一把小刀,时不时就轻轻搅动一下,胸腹部也闷涨气促。
他已经习惯了就这样躺在床上等待天明,在那时不时的钝痛中,朦胧的迷糊上一阵,权当做休息。
他想起今晚发生的诸多事情,不由自主伸手摸向肩头。刚才沐浴时他已经看过了,肩头上那处牙印正在愈合,淤青也在淡去。
他又躺了会儿,迷迷糊糊都快睡着了,突然惊觉已经到了这个时候,那股气息还没在身体里流动。并没有如同其他的每一个夜晚般,在他闭目静躺时,就悄无声息地开始了对他的折磨。
楚予昭的那点睡意顿消,睁大眼睛盯着床帐。
这是为什么呢?
他想起前两次大发作时,洛白和小豹都能指挥那股气息,难道今晚是因为洛白睡在房内,所以气息就蛰伏着,不再出来游走吗?
洛白一觉睡醒,天已经亮了,他揉着眼睛坐起身,刚想唤元福姨,就发现自己没在玉清宫,而是在乾德宫寝殿。
他摇摇晃晃地起身,走到大床边时,发现楚予昭已经没在了,便慢吞吞地爬上床,钻进了锦被里。
唔……哥哥的床真舒服,味道比软塌里更好闻。
躺在这充盈着楚予昭气息的被窝里,洛白极快的又睡着了。
再次睡醒时,阳光已经透过窗棂洒在地板上,他懒洋洋的不动,还想再躺会儿,但殿门被推开了,进来了两名宫女。
“公子您醒啦?”一名圆脸宫女将手中水盆放到桌上,笑眯眯地道。
“我醒了。”洛白躺着回答。
圆脸宫女抿唇一笑:“那公子现在起床吗?”
洛白问:“姐姐,我哥哥去哪儿了?”
“哥哥?”圆脸宫女有些茫然,另一名宫女却反应过来,温声道:“陛下去上朝了。”
“他什么时候走的?”
“公子您还在睡觉的时候陛下就去上朝了。”
洛白也就不再问,任由宫女们给自己洗漱,又换上了一身新衣衫。
他虽然分不清布料好坏,却也知道这新衣衫比自己之前穿的要好,虽然都是月牙白,这件却有银色暗纹,举手抬足之间光华流转。
“这件衣服真好看啊。”他在宫女端着的铜镜前来回照,又指着镜子里的自己问宫女:“姐姐,你看这个猫猫王漂不漂亮?”
他容貌生得俊俏,说话又一团天真懵懂,宫女喜欢得紧,忙赞道:“漂亮,漂亮。”
宫女们胆子也大了起来,圆脸宫女性格活泼,一边给他理衣衫,一边道:“公子若是以后好好为陛下侍寝,想要什么样的好看衣裳都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