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予昭看到他后并没有其他反应,只移开视线,继续和那几人边说边走。
洛白失落地缩回了车厢,垂着头,用手指抠着身下的虎皮垫,将那处抠得呼呼作响。
车帘子突然被掀开,他立即惊喜地抬头,来人却不是楚予昭,而是一个见过两面的禁卫。
禁卫手里提着一个四层高的红木大食盒,递给洛白道:“公子,这是陛下让交给你的。”
“啊?”洛白呆了呆,连忙伸手接了过来。
禁卫另一只手又递了过来,托着两样洛白从未见过的物件。
洛白拿起那两样物件,问道:“这是什么?”
“九连环和鲁班锁。”
“也是陛下让你给我的吗?”洛白问。
禁卫点头道:“对,陛下说交给你路上解闷。”
禁卫退出马车后,队伍开始行进,经过长街出了京城,一路向着东南方的狩猎场而去。
洛白将食盒盖子揭开,几块热腾腾的桂花糕躺在里面,他没有着急吃,而是那层木格取下来,一层一层放在桌上。
第二层也是点心,第三层则是果脯蜜饯,第四层装着一些瓜子杏仁。洛白眼睛在这些小食上打转,用手指捻起一颗蜜枣喂进嘴,甜香顿时溢满舌尖。
他咽下蜜饯,又拿起筷子夹了块桂花糕喂进嘴,细细地嚼着,脸上浮起了笑,刚才楚予昭不搭理他的失落也一扫而空。
从京城到猎场要行进大半天,他拿起楚予昭送来的九连环和鲁班锁来研究,可饶是想破了头,也搞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终于嫌弃地扔在一旁,趴在马车窗上往前望。
车队前方有群人骑着马,偶尔会现出楚予昭的身影,他上身挺拔地骑在马上,在一众人里显得格外醒目。
洛白只要看到他,就会啊一声,眼睛发光地直起身,可当那背影又回到队伍看不见的地方时,他又唉地叹一口气。
中午时,队伍终于到达了狩猎场,洛白刚下马车,就四处张望寻找楚予昭。
“洛公子。”旁边传来一道男声。
洛白转头去看,只见说话的是名穿着骑装的年轻陌生男人,脸上带着温润的微笑,正看着他。
男人走近几步,停在洛白面前,略带局促地行了个礼道:“洛公子,你可是不知道路?我可以带你去。”
洛白不认识他,却觉得他长相斯文,有些面熟,正在回忆时,他便自我介绍道:“在下名叫辛至曲,曾在御花园的荷塘边见过洛公子一面。”
“我叫洛白。”洛白见他说话也很温和,便还了一礼后问:“我在荷塘边见过你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辛至曲并不以为忤,微笑道:“在下曾和禄王在荷塘边观荷饮茶,洛公子从那里经过,不记得在下也是正常。”
洛白歪着头回忆了下,终于记起了这件事,又问:“我记得你,和那个人坐在亭子里。”
“对,洛公子真是好记性。”辛至曲不知道是热的还是什么,脸色微微有些红。
“哦,辛至曲,我的确不知道路,你可以带我去找朕吗?谢谢你。”洛白眨了眨眼睛。
“找……找朕?”辛至曲茫然地结巴起来。
这时,旁边小跑过来一名禁卫,对洛白道:“公子,陛下吩咐属下带您去营地。”
“哦,好的。”洛白跟着禁卫走出两步,又回头对辛至曲挥了挥手,“不用你带了,谢谢你啊。”
辛至曲目送着洛白的背影,右手也小幅度轻轻挥着,直到肩上搭上来一只手,有人在耳边道:“据说洛公子是被陛下养在身边的,起居住行都在同一个屋子。”
辛至曲身体和表情都僵住,慢慢收起了挥动的手,楚予垆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不过只要辛公子想要,本王倒是可以帮你达成心愿。”
说完意味深长地拍拍他肩头,松开后敲着手上的马鞭往前走:“走吧,至曲,去那边草场上逛逛。”
辛至曲又看了眼洛白消失的方向,这才跟了上去。
这是一片草场,已经成了驻扎的临时营地,搭起了一座座帐篷。洛白跟在禁卫身后,走到中间那座最大的帐篷前。
等禁卫撩起遮帘,洛白跨了进去,屋内没有其他人,只有端坐在虎皮垫上,拿布擦拭一把乌木弓的楚予昭。
“哥哥。”洛白看到他心情就雀跃起来,过去挨着他身旁坐下。
楚予昭修长的手指在弓身上来回擦拭,垂着眼眸道:“等会儿就要围猎了,你就在四处逛逛,不要到处跑。”
“那你呢?”洛白问。
楚予昭说:“我要参加围猎。”
“那我也要去围猎。”
楚予昭只将手上的弓递给他,又从箭筒里取出一支箭,指着帐篷一角的矮凳道:“你将那条凳子射中,我就带你去围猎。”
这具弓很是沉重,洛白单手都要很费力地才能举在胸前,他学着村中猎户的模样,将弓箭搭上弦,对住了几丈开外的凳子。
他努力固定箭身不上下滑动,用力拉开紧绷的弦,才堪堪拉开少许,手下一滑,只听扑一声闷响,弓箭掉落在几步远的地毡上。
“我没注意,再来一次,再来一次。”洛白慌忙去捡地上的箭。
楚予昭也不阻止,就斜斜靠在铺着虎皮的座位上,修长手指闲适地敲着扶手,看他一次又一次费力的搭弓射箭,终于力气耗尽,弓弦半分也拉不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