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白拎着食盒, 有些无措地站着, 元福便对双喜道:“去吧, 带着他走。”
“哎。”双喜应声, 端起一旁的茶盘, 示意洛白跟上。
这一切发生得太迅速,洛白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迷迷瞪瞪地跟着双喜走到门口才反应过来,扭头问元福:“元福姨, 你不跟着我一起走吗?”
元福道:“我暂时不走, 还有很多事要我留下来处理。”
洛白眼睛里满是担忧:“元福姨, 那你会有危险吗?我想留下来陪你。”
元福的眼眶有些泛红, 却笑道:“不会有危险, 楚琫需要我的地方还多着, 不会拿我怎么样,你别为我担心,等将宫里的事处理好,我自然会去寻你。”
他见洛白依旧站着没动,便上前几步捏了捏他脸蛋,凑近耳边小声说:“放心,元福姨又不是傻子,元福姨聪明着呐。”
洛白跟着双喜出了门,走到通道尽头,不等那里立着的两名侍卫开口,双喜便举起手中茶盘:“我是刚才来送茶水的,身边这位是送饭食的。”
因为刚才已经搜过一次,两名侍卫便没在意,淡漠地调开视线,任由洛白垂着头,提着食盒走出了乾德宫。
两人匆匆走在园子的林荫道上,双喜瞧四下没人,压低声音道:“洛娘娘,小的送你从御茶坊旁边出去。”
洛娘娘?是叫的我吗?我是洛娘娘?
洛白还在惊讶,双喜又道:“以前是奴才不懂事,白生了一对狗眼,结果蒙了一层翕,竟然瞧不清洛娘娘的凤姿。奴才在这里给洛娘娘请罪,还请娘娘饶恕奴才以往的莽撞。”
“啊——”洛白使劲回忆。
他倒是认识双喜,却根本不记得他哪里做过需要自己原谅的事,但既然他这样讲,便也做出宽宏之态道:“没事,我——洛娘娘饶恕你了。”
“奴才谢过洛娘娘。”
洛白被这几声洛娘娘叫得浑身酥麻,心花怒放,轻咳一声后,学着宫中那些人的口气道:“双喜,你很好,既然元福姨肯托付你送我出宫,那你肯定很好。等我回宫后,一定会重重赏你。”
双喜闻言喜不自胜,嘴上却推却:“奴才惶恐,奴才就是为主人分忧的,办了一点分内之事,哪里敢要什么赏赐。”
不想洛白却点点头道:“好吧,既然你不想要,我也不勉强,那就算了。”
双喜噎了一下,默不作声地走出几步后,终于还是道:“洛娘娘,奴才的确是想讨个赏。”
洛白奇怪地问:“咦?现在又想要了?”
双喜硬着头皮应是。
“说吧,你想要玉冠还是玉簪?抑或是好看的新衣裳?”
“奴才不讨这些。”
“那是梅花糕,栗子糕还是枣酥?”
“也不是。”
双喜凑近些道:“奴才的毕生目标,就是能进乾德宫给陛下泡茶。也不奢求天天都让奴才泡,只要成为正经御茶监,不是缺人顶差的时候才让奴才上就行。”
双喜说到毕生目标几个字时,激动得声音都微微发飘,双手握拳,眼睛也冒出坚定的光芒。
洛白顿时肃然起敬:“行,那等陛下回宫后,我给他说下。”
“奴才谢过洛娘娘,洛娘娘万恩。”
“没事没事,小意思。”
两人七拐八拐,避过那些散落在四周的侍卫,从小道回到了御茶坊。双喜推开一扇侧门,伸出头左右看,没有见到有其他人,便对后方招了下手,洛白也跟着钻了出去。
“这处宫墙旁长了棵老槐,可以顺着树爬上墙,墙那边可能也长了棵树,再抱着滑下去。”双喜指着御茶坊后院一角的那棵高大老树说。
洛白抬头看那高高的宫墙,有些迟疑地问:“万一墙那边可能没有长棵树呢?”
双喜以拳抵唇轻咳了声:“有的。”
“哦?”洛白不太相信。
双喜只好道:“奴才经常从这儿偷偷出宫。”见洛白盯着他看,又补充道:“就是买点画本,五香瓜子什么的。”
洛白走到那棵树下,挽起皮袍袖子就要往上爬,双喜在旁边问:“洛娘娘,陛下被困在津度城,朝里现在可有人去帮他吗?”
洛白停下了爬树的动作,慢慢转头看向他:“你说什么?陛下他被困住了?”
双喜愕然:“您还不知道?不应该啊,虽然咱们城里的消息送不出去,但边境的消息却能递进来。刚才我去陛下寝殿时,便听见有人在给元公公讲,说陛下被困在城里出不得,再过上几日,城中米粮就要断了。”
往日繁华热闹的京城,如今空无一人,只有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巡逻士兵。百姓们都缩在家中,虽然什么都不清楚,但看这等肃杀紧张的气氛,也知道即将有大事发生。
午后的阳光,照在空荡荡的京城里,也照在那些被积雪覆盖的建筑物上。房顶上有团雪白的物体在移动,和积雪融为一体,很不容易察觉。
倘若细看的话,会发现那是一只浑身雪白的小豹,正在房顶上急速奔跑着,背上还背着个小包袱。
洛白很快就到达城门口,但城门紧闭,守卫森严,他没有办法出去,便蛰伏在靠近城门的一架木板车后,静静等待着。当城外有士兵叫门,城门上的一扇小门被打开后,他便箭矢一般冲了出去。
守门的士兵只觉得眼前有什么东西闪过,抬眼看去,只见一只体型硕大的白猫正飞奔在雪地里,转眼就化成了一个小点,消失在风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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