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白在那些呢喃声中,似乎辨认出了娘的声音,极轻柔,极和缓,像是记忆中的娘,用藤条抽他一顿,却在以为他睡着了后,又轻轻去抚摸那些痕迹的感觉。
让他既温暖又难过。
洛白突然跪在了地上,对着那处山壁俯身叩头。楚予昭虽然没有出口询问,略一思忖后,心里也明白了,一撩袍摆,并排跪在了洛白旁边。
洛白将头深深地埋在地上,听见身旁楚予昭低声道:“雪夫人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洛白。”
洛白眼泪颗颗滴落,在地面上溅起一小团湿痕,无声地在心里道:“娘,我已经不傻了,娘,对不起。”
两人又在这处山壁前站了很久才往回走,一阵山风吹来,洛白怕楚予昭冻着,就去解身上披风要给他搭,被楚予昭将他手按住。
“你自己穿着就好,我不冷。”
洛白说:“你刚刚大病一场,身体还虚着,可不能着凉啊。”
楚予昭:“我都养了这么些天,身体早就恢复了。”
洛白坚持,楚予昭却将他披风系带重新系上,又摸了摸他的脸,说:“你身体底子不太好,也躺了这么些天,才是要好好将养一段时日才行。”
洛白抬起眼问:“宝贝儿,你这是想打架吗?”
楚予昭没有回答,只微笑着退后两步,对他勾了勾手指。
洛白一下就扑了上去,作势挥出拳头,他根本没用上什么力,拳头刚伸出便被楚予昭握住。他挣出手继续,再次被楚予昭握住,还对他挑了下眉。
“嗬!还有点力气啊。”洛白故作轻松地道。
他对着楚予昭一脚踹去,楚予昭双腿分合,将他踢来的脚夹住。他使劲拔脚,但楚予昭的腿就像用铜水浇灌铸成的塑像,牢牢立在地上,任由他怎么挣扎也不能撼动分毫。
本来只是随便嬉闹,但洛白打着打着就认真了,沉着脸,气咻咻地一拳接着一拳,可那些拳头,不是落空便是被楚予昭抬手握住。
当他再一次冲上前时,竟然被楚予昭突然伸手撑住额头,他两只手在空中徒劳地舞了几圈,却不能够到人。
楚予昭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眼睛里闪着戏谑的光,洛白一时间恼羞成怒,竟然就那么变成了雪豹。
雪豹已是成年豹大小,体态修长矫健,眉心一抹鲜艳的红。他纵身将楚予昭扑在一棵树上,张大嘴咬住了他的肩膀。
楚予昭也没有反抗,就那么靠着树干,眼带笑意地看着他。
洛白牙齿在他肩头磨了磨,又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吼,再转着眼珠子偷偷看他。
吼!
怕不怕?服不服?
楚予昭笑起来,侧头在雪豹眉心的那朵殷红上亲了亲,低声道:“你好厉害,我打不过你。”
两人又嬉闹了一阵,回到道观时,发现他们屋内的一干用品已经不见了,包括床上的被褥。
“弟弟,怎么回事啊?枕头被子都没见了。”洛白拦住观里唯一的一名小道童,也是无崖子的亲传弟子。
“师父说让你俩搬到后面院子里去住。”寡言少语的小道童回了句后便转身走了。
洛白想起了无崖子说他快要发情,让他搬去后面院子和媳妇儿胡天胡地的话,心里不禁一荡,偷偷瞥向旁边的楚予昭。
楚予昭明显没将这事放在心上,既然无崖子让他们搬去后面院子,那必然有他的道理,便牵着洛白往外走:“走吧,去后面院子住。”
走了两步又看向洛白:“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红?”
洛白没回话,只揽住他的腰,仰头看着他笑。楚予昭便伸手捏了捏他脸蛋,低声道:“又活似个小傻子了。”
后院离道观不远,建在一片林子里,很是清幽。两人还没进院,便看见几条人影在院墙上窜来窜去,手里还抱着被褥净桶一类物品,却是几名平常见不着踪迹的禁卫。
那些禁卫察觉到人来,还有些慌张,毕竟无崖子见到他们就赶人,平常只能藏在树梢枝头里。见到来人是洛白和楚予昭,这才放心,落下地行礼招呼后,又飞来飞去地摆设屋内用品。
两人进了院,洛白发现这院子的精致程度,远超过他想象,就和之前楚予昭带他住过的皇室行宫差不多,也有挂着轻纱的漂亮回廊,后院也有一汪腾腾冒着热气的温泉。
“哇,好好看!”洛白发出惊呼,伸手去撩垂落在面前的一缕轻纱,“哥哥你看,连树上都挂着纱,还是粉红色的呢,我好喜欢。”
楚予昭看出来这些都是禁卫布置的,猜到他们脑子里在想什么,嘴角不禁抽了抽。
洛白已经进到屋里,看到了一张宽大的床,四周垂着粉红色的纱幔,便几步跨过去扑到床上,在上面来回翻滚。
楚予昭走了过来,坐在床畔看着他,洛白停下翻滚,仰面躺在床上,微微喘气地问道:“哥哥,你知道舅舅为什么要让我们来这屋子里住吗?”
楚予昭也侧躺了下去,伸出一根手指在他脸侧来回摩挲,低低地道:“我不知道,你告诉我。”
他热的气息就喷洒在洛白耳侧,让他半边身子都感觉到一阵酥麻,那些以往能轻易说出口的话,突然就有些羞于出口了。
“我……”洛白含混地说了几个字。
楚予昭没有听清,凑得更近地问道:“你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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