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
雌虫叫道。
夏恩避过雌虫的目光,语速极快地低声道:
“二次进阶对雄虫的重要性,不需要我在这里重复吧?说实话,我明白这不是什么好地方,但撞到了也没办法。”
“你到底是谁?”劳埃德冷声质问。
“我不是你的敌人。”
夏恩迈开脚步,转过身去,朝后摆了摆手。
“等你完事,我们再来聊一聊。”
夏恩能感到那道如刀子一样的目光一直追着他。但他没有回头。他步伐坚定、甚至故作愉快地钻出山洞,而雌虫也没有追来。
比起夏恩的身份和目的,另一件事才迫在眉睫。
而前者,等这件事结束,根本无需解释。
夏恩将绑成木乃伊的塞拉雷姆斯丢到泽维尔面前。
这只小鬼头已经凭借一己之力从下面的坡爬上来了,弄得满身泥污,看着实在凄惨。
“抑制剂我没有。”
夏恩在洞口石头坐下,声音冷得像冰,对泽维尔而言却不亚于天籁。
“不过我可以帮他平缓一下,争取点时间。”
紧缚在雌虫身上的蓝色精神力变得稀薄起来。它们渗入雌虫的身体,肉眼可见地抚平了对方身体上的伤口和不正常的红。
夏恩解开泽维尔的禁锢环。同时一道闷雷炸响在洞口上方,惊得泽维尔一个趔趄。
少年爬上一块石头朝上瞅了瞅。只见上面一排矮树枝叶全枯,正朝外冒着黑烟。
“宇宙的主宰,差一点它就要劈到你头上了诶。”泽维尔幸灾乐祸,十分惋惜。
夏恩没心情同他搭话。
这道雷击当然是冲他来的。
作为一个纯粹能量体,他是威胁这个世界稳定的大隐患。
如果他安安分分苟着,应该可以多待一会。但反正新的改变已经出现,此地很快就会成为时间洪流里的一堆无意义的事件。
如此,他帮劳埃德再解决一个麻烦,又有何不可?
前面两段过往里窥伺他的那股力量,夏恩在进入这段他尚未出生时的节点时,突然便明白了它们的构成和意图。
这是那道门后的力量。高于一切。跨过时间与空间。在他穿越节点时,它们呼唤着他的归来,将暖意传遍他的全身,向他允诺着永久的安宁和满足。
这就是夏恩将要去往的地方。
不是死亡,而是回归。
曾经遗忘的记忆如数回归。完整的喜悦从内心深处散出来,它们驱赶了夏恩的恐惧,也减淡了他亲手将所爱推向他人怀抱的疼痛。
这是劳埃德唯一可以幸福的未来。
赫德森不应该出现。四只虫崽也不能出生。他们的故事就要简简单单。如此,这只骄傲强大的雌虫,才不会伤痕累累,为黑暗所寄生。
只有推翻一切,重新再来,才能拥有一个完美结局。
大雨迷蒙,烟气弥漫。更远处,惊涛骇浪翻涌着,随时都要倾覆这片陆地。
洞口,两只雄虫望着远方,默默地等待雨停。
塞拉雷姆斯靠在小雄虫的腿上,从轻微的鼾声来看是睡着了。
“不想笑就不要笑。”泽维尔忽然开口,声音里满是嫌弃,“难看死了,浪费了你这张脸。”
“这里又没有观众,勉强自己给谁看?”
夏恩勾起的唇缓缓僵直。
比起泽维尔对夏恩之前做过的事,这点嘲讽简直无痛无痒。
夏恩起身,精神力在他体内窜流不安,他能感到即将改变的命运倾向,像海啸一样冲击着他的实体。
他的时间不多了。最后离开前,他想再看一眼劳埃德。
洞内很温暖。夏恩确保自己没有发出一点动静,但里面的虫还是几乎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的入侵。
夏恩和劳埃德目光在空中交错。下一秒,夏恩涌到嗓子口的心脏又回落下去——他没有看到一场意乱情迷。
但正在发生的事还是让夏恩忍不住挑起一侧眉毛。
他怀疑自己是否眼花了。
不然该怎么解释眼前这一幕?
弗朗茨侧躺在地上,膝盖蜷起,整只虫缩成一个茧型,身下是皱得不成样子的军服外套,身上则盖着一件很眼熟的衬衫。
他显然很不舒服,脸涨得通红,双眼迷离得已经完全失去焦点,断断续续的喘息从他口里溢出,配合着浓度爆表的信息素,没虫可以拒绝。
——劳埃德就是那只例外。
弗朗茨双手被锢在背后,无法动弹。罪魁祸首当然是军服外套、衬衫和又一只禁锢环的的归属者,劳埃德上校。
于是这只天之骄子只能在原地小范围的痛苦挣扎,得不到一丝安慰。
火堆旁边,上身只穿着背心的雌虫坐在石头上,双目半垂,坐姿端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具石像。
“这样下去,会出虫命的吧……”半晌,夏恩收回扫视的目光,干巴巴地说道。
“你既然能处理得了塞拉雷姆斯的小状况,那么弗朗茨的意外也同样,不是吗?”
劳埃德抬起眼看过来。
“呃……”
他当然可以。现实中可能还有点困难。但此时他是完完全全的能量体。他和它们的联系前所未有的紧密。
帮助弗朗茨延迟二次进阶、甚至中止已经开始的过程,顶多换来两记雷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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