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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时是个出色的孩子,奈何有一个那样的母亲,偏偏他还与他的母亲长得那样相似,竟是找不出半点与他相似的地方。
    姜氏谋反一事,疑点颇多,皇帝自是知晓。光凭借一个廷尉的调查,他不可能就作出灭人满门的事。
    他失去理智的原因,实则源于另一桩事。
    姜氏兄妹的确暗中通信多年,且屡屡私会。本以为是皇后思家,兄妹二人叙旧没什么不妥,他自诩不是什么善解人意的皇帝,但对皇后的这点通融和信任还是有的。
    可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作出私通这等事。
    偶然撞破他们的帝捏碎了手中本欲赠给皇后的一枝兰花,站在阴影里看他们一边云雨,一边互诉衷肠。
    这才知道,他们并不是亲生兄妹,姜枫是姜家从旁支抱来的孩子。
    这旁支旁了几代,早已穷得揭不开锅,打了几次秋风后惦记上姜家的财富和姜家人的心善,把尚且年幼的孩子托付给姜家后消失了。
    姜家怜爱姜枫,认为稚子无辜,也因为稀薄的血缘关系把他当成了亲生孩子来养。日久月深,除了姜家几个老人,也无人知道,姜枫不是姜家的亲生孩子。
    姜枫幼时受人恩惠,长大后却惦记上了姜家的闺女,诱得姜蘅委身于他。他许诺会娶姜蘅为妻,却不料第二天等来了一道封后的圣旨。姜蘅被封为皇后,姜枫也不再提娶她的事。
    若是如此,也就罢了。皇帝可以把以前的事当做没发生,只杀姜枫一人。结果他们二人又说起这些年来苦楚和恩爱,竟是一直暗中偷情。
    太子容时的生身父亲是谁,也因此变得不确定起来。
    皇帝隐没在暗处听了许久,听得额头青筋暴起,最后竟然奇迹般地忍住了。只是最后杀姜氏满门的时候,穿一身便服,压着皇后去亲眼看。
    姜府变成了刑场,门口的一辆马车内,姜氏唯一存活的皇后被绑在车内,被皇帝捂着嘴锁在他僵硬的怀中,不断地流泪。
    “阿蘅,这便是你不忠的代价。”皇帝冷笑着在皇后耳边说,“放心,我不会杀你,也不会废后。只是你这辈子,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你只能在深宫里,在床榻上,只能看我一个人,再没有姜枫,也再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打扰我们。”
    皇后绝望地闭上眼睛,最后趁人不备,自杀在深宫。
    她自杀后,皇帝的脾气便越来越暴躁。他本欲杀了容时这个野种,但看着那与皇后八分相似的脸,他没能下得了手,最后干脆把他丢在了冷宫不闻不问。
    想起这些往事,皇帝把书案之上的东西全部扫在地上,咚咚的响声混合着瓷器碎裂的清脆声音先后响起。
    皇帝指着跪在地上的钩月夫人:“你也给我滚。”
    皇帝的眼睛是病态的红,钩月夫人吓了一跳,不敢正面面对盛怒的皇帝,逃也似的退了。
    张望德叹了一口气,暗道今天又将是胆战心惊的一天。
    第20章
    皇城的街上,哪怕是战乱时代,也相当的繁华热闹,像是一座世外之城。
    当然,这是错觉。上京是离国的都城,是权利的中心,也是经济和文明的中心。
    这里云集着离国各行各业的大风昌盛。光是东街,就有三家私学馆,但凡有些能力的家庭,都会把孩子送去读书,以求精神层次的熏陶,修身养性。还延伸出了酒肆文化,高才名士们汇聚于此,清谈聚饮,或手谈一局,收获雅兴,或高谈阔论,收获志同道合的友人。
    当世离国最出名的酒肆,就是会贤堂。当初景公子就是在会贤堂大谈治国变法之道,又分析四国局势,引来阵阵喝彩,随后又与众名士辩论,其才华和机敏让无数人折服,甚至会贤堂的主人,也称景公子必将大出于天下,景公子自此声名震动。
    容时随景淮随意进入一间酒肆,坐上就有读书士子们谈论景淮。
    被谈论的主角此时却没有在思考天下大事,而是在为了一个孩子发愁。
    酒肆内摆满了两排绿玉长案,以纱幔隔开。景淮正和容时在长案两旁相对而坐。
    长案上摆满了水果点心,还有甜酒。
    这甜酒乃是离国的特产,香甜可口,喝后舌底生津,令人回味无穷,小孩子最是爱喝。但这种甜酒盛于民间,皇宫少见,景淮料想容时没喝过,便与他上了一壶。
    谁料容时看着沉稳似大人,但酒量实实在在不好。这甜酒几杯下肚之后,容时竟然醉了。
    容时的眼睛微眯,水润的眸光在浓密睫毛的衬托下,无辜而茫然。他一向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也变得红润起来。
    他双手捧着桌上刚倒的一杯酒,景淮的手则按在他的手上。
    “不可以再喝了。”景淮再次道。
    容时秀长的眉微微蹙着,语气软糯,听着竟似撒娇:“我就再喝一杯。”
    平时冷冷淡淡就算是喜欢也不轻易表露的小孩,这样的撒娇是真的要人命。
    但景淮坚决不再被他欺骗,头疼道:“你这是第几次说这话了?”
    容时眼睛眨了一下,长睫轻扇,委屈就露了出来。他拿这样的眼神把景淮看着,景淮立刻就丢盔卸甲地投降了,挪开手道:“罢了,你喝吧。”
    容时端起酒杯,酒香清冽,带着特殊的香甜,透明如宝石的蓝色液体汩汩流进少年的嘴里,顺着他的唇滑出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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