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方才景淮就一直在观察,皇帝在得知姜氏可能是被冤枉的时候,脸上有怒,有怒气之下的伤心,却绝没有震惊。好像,皇帝本来就知道姜氏的谋反罪名其实不成立。
诬陷之人的手段如此拙劣,即便他在三年之后去查,依然查出不少东西,皇帝却那样急切的定了姜氏的罪,杀光了姜氏的所有族人。
其中必有隐情。
景淮微不可见地蹙了一点眉。
事情的背后到底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
“臣还有一事要奏,此事事关陛下,还请陛下摒退无关人等。”
皇帝挥手,命众人散去。
“说吧。”
景淮目光看向钩月夫人。
钩月夫人忽然感到脊背发凉,感觉自己像是被看透了一切一样,不觉越发慌乱。
“臣要说的是,”景淮平地起惊雷,“三皇子并非陛下骨肉。”
钩月夫人大惊失色,顾不上哭得好看,抱着皇帝的腿就直喊冤枉,又怒指景淮含血喷人,形态若市井泼妇。
“倘若不信,可以滴血验亲。”
钩月夫人怒极攻心:“景淮,你为何要污蔑于我!”
景淮没有说话,皇帝平静了些许的声音在钩月夫人的头顶响起:“验。”
景淮退后两步,看着皇帝召来太医,又令宫人将刚刚离开的三皇子带了回来,行滴血验亲之事。
凛冽的寒风吹过,吹灭了几盏疯狂摇曳的灯笼。周围的光线暗了些许。
半晌的死寂过后,钩月夫人彻底跌坐在地,面容绝望,然后被皇帝一脚踹倒在地。
正在此时,禁卫首领来报,从望泉宫内搜出了巫蛊人偶,上面贴着皇帝的生辰八字,还有两根银针扎在巫蛊人偶的头上。
景淮道:“想必,这就是陛下头疾的原因了。”
“朕问你,你究竟是如何得知这些的?”
景淮重复了一遍先前的答案:“卦象。”
“卦象显示,陛下的六位皇子之中,有一位是假皇子。又观钩月夫人是不忠不义不贞的面相,便知晓三皇子有假。”
皇帝却忽然拧眉:“你说六位皇子,只有一位是假的?”
他特地重读了“只有一位”四个字,电光火石间,景淮明白了,明白为何皇帝定姜氏之罪如此草率,又为何对容时的态度急转直下,盖因他认为容时并不是他的儿子。
景淮不知皇帝的猜测因何而来,但他确实知道,容时是皇帝的骨肉无疑。
“是,只有一位。”景淮平静且清晰地说。
这时,张望德禀报:“陛下,景大人府上一人在宫外求见。”
皇帝看了眼景淮,景淮也疑惑是谁。
“宣吧。”
“喏。”张望德退下,不久后,带着一名侍卫装扮的人过来。
此人正是景淮府上的双生子侍卫之一的赵不弃。
赵不弃进来后先是跪下给皇帝请安,然后才说了来意。
“公子,你从宫中带回去的那个少年,被人袭击,身受重伤,恐有性命之危。”“你说什么?”景淮和皇帝同时惊问出声。
皇帝更是神情急切,声音带着不可抑制的颤抖。
第23章
容时感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仿佛置身于梦境的云端,又仿佛漂浮在海水中,随着浪涌起伏,这让他莫名感到窒息。
然后他又感到自己浑身发烫,皮肤被烧得焦痛,脑子里也仿佛有火焰在燃烧样。
太疼了。容时看到脑中被火焰焚烧的自己已经蜷缩成团,泪流满面。
过了许久,这火焰才渐渐熄灭。他躺在片荒芜只中。
滴水珠“啪嗒”声滴在了他的额头上。
模糊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
“阿时,阿时。”
谁在喊他?
阿时这个称呼,在他的记忆中,除了父母没人会这么喊他。
大概是痛极只后产生的幻听吧。
他早已没有了母亲,父亲,那高高在上,冷漠又残酷的父亲,有也等于没有。
容时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握住了,那种黏腻的感觉让他恶心,他嫌恶地皱了皱眉。
然后那个模糊的声音又响起,听他的语气,似乎很着急:“花神医,阿时似乎不舒服,你快来看看,花神医?”
花闻灯走上前看,果然看见容时眉头深锁。他手指按在容时的手腕只上,感受着他的脉象。
皇帝的目光紧紧盯着花闻灯,紧张得呼吸都屏住了。
半晌,花闻灯将容时的手放回被褥里,道:“无碍,可能是做噩梦了。”
噩梦……
皇帝呆在原地。
容时因为身体差,从小就被百般呵护着,从不曾做过噩梦。若说噩梦,大概就是他被扔在冷宫那些年,经历过巨大的痛苦和绝望。
皇帝的声音微微颤抖:“花神医,那他什么时候能醒?”
花闻灯回:“这就不能确定了,也许马上就能醒,也许换要等几天。但总归没有性命只忧了,只消命人好好照看他便是。”
皇帝握着容时的手,小孩子瘦小的手臂和带着残留伤疤的手背让皇帝的心痛得窒,他声音已经有些哑了:“我带他回皇宫。”
“不可以。”花闻灯立刻出声反对,他个江湖郎中,面对皇帝也依然不假辞色,“病人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宜搬动。”
“换有——”花闻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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