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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着一层烟水气看他,小舅舅的面庞格外白皙清透,他听着她说话,眼神尤为认真。
    烟雨觉得自己很坏,她迫不及待地向他反省,“见不着您的这些天,我没想着来看看您问一问,却还揣测您是在躲着我,故意疏远我……我还想哪一日见了您,要同您好好理论理论……”
    顾以宁嗯了一声,眼睛里带了些微笑意,他轻声问:“你打算如何同我理论?”
    烟雨怔了一下,吸了吸鼻子。
    “我想同您说,”她有些赧然地低下头,“有一天下雨,有个人在雨中慢慢走,有人见了就问他,你为什么不快些走啊?这个人说,快些走有何用?前面也有雨。”(1)
    小姑娘鼓起了勇气,抬起头,诚挚地看着小舅舅的眼睛。
    “前面也有雨,您是躲不开的。”
    第30章 .梦里是你竹斋眠听雨,梦里长青苔。……
    窗外还在落雨,支了一半的窗漏了雨色进来,光影扶疏。
    顾以宁在这样浓酽的颜色里,眼眸里浮泛出一点微芒来,他嗯了一声,认真而温和地望住了烟雨的眼睛。
    “我不躲雨。”他的嗓音轻轻,有细微的倦意,“抱歉,那一日让你空等了。”
    烟雨从小舅舅的眼睛里看到了歉意,她立时便懊恼起来,往前倾了倾身子,着急地说,“我不是来同你讨说法的,我就是来看看您……”
    她说到这儿,眼圈又开始红了,“您那日还骗我说是旁人的血……”
    小姑娘的委屈像是春日的雨,说来就来,她前倾着身子,瞧上去像是急于澄清她此行的来意,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带了三分委屈。
    顾以宁的眉眼在雨色里清澹安宁,他耐心地听着她小小的埋怨,直到确定她后面又陷入到委屈的情绪里,不再言声了,才轻轻抬起手,在她的头上揉了揉。
    “仔细跌倒。”他嘱咐她不要把椅子翘起来。
    落在头上的份量,是比云还要轻软的力度,烟雨的眼泪一霎就收住了,她无意识地晃了晃脑袋,接着,身下的椅子便翘了起来,太过前倾的小姑娘,一下子栽倒在了小舅舅的身前儿。
    夏日天热,顾以宁的身上只半盖了一层凉被,烟雨冷不丁地栽下来,额头径自砸到了他的膝盖,只听得一声闷响,烟雨懵懵然地抬起头,额上已然一片红。
    顾以宁在她栽倒的那一霎便递出手去,可惜为时已晚,正要放下手,那眼神懵懵然的小姑娘,却轻轻捧住了他的手,往自己的额头上揉了揉。
    她的手轻而软,一边儿捧着他的手给自己的额头揉,一边儿拿眼睛悄悄觑着他,倒像是有几分埋怨似的。
    顾以宁失笑,翻转了手在她的额上轻轻揉了揉。
    “上一回你唇边的伤,怕也是如这般不小心吧。”他垂着眼睫问她,用空闲的另一只手把椅子扶正,又按着她的额头将她安置下来。
    小舅舅好看的手揉着她的额头,砸的再痛都能消解了,甚至还可以再砸一回。
    烟雨乖觉地眨眨眼睛,“是了,我回去想了好久才想到,是我吃饭的时候,筷子磕了牙……”她扁了扁嘴,那唇色鲜润可爱,“连带着嘴巴也肿了。”
    顾以宁放下了为她揉压的手,展眉道,“冒失要不得。”
    烟雨小小声地应了一句是,方抬起头来,“瑁姐姐还在外头淋着雨等我……小舅舅,我不能陪您了。”
    顾以宁嗯了一声,顿了顿,问起她飞英花会的事,“明日出门,心下可有忐忑?”
    烟雨讶异地张了张口,小舅舅怎么知道她的心里很慌张呢?
    “有那么一点点……”烟雨拧起了眉头,纠结着说,“我没有独自出过门子,也不曾参加过这样的宴会,总担心会出什么岔子。”
    她想着说话,“可是,瑁姐姐说,飞英花会是金陵城最受女孩子们欢迎的盛会,一年才举办一次,能见着许多新奇的人和事……我才鼓起勇气想去看一看。”
    其实,瑁姐姐原话是这么说的:“……海棠树下,支起长长的桌子,公子姑娘们围坐在花树下,人人眼前有酒盅,风来了,谁的酒盅里落了花儿,谁便要歌一曲或舞一曲儿,亦或是展示旁的才艺,若是一应才艺皆无,那便饮酒——那酒一向是果子酿的,喝不醉人……”
    烟雨觉得很向往,她没什么才艺,可大约是有喝几口小酒的度量,去盛会上见见世面,也是好的。
    顾以宁点头,“不必忐忑,我会叫石中涧护送你们。”
    烟雨觉得很安心,却又没来由地有点儿心酸,正五味杂陈,便听隔窗那里有人小声儿唤她的名字。
    是瑁姐姐的声音,烟雨呀了一声,只觉得满心地对不起,忙站起身,走到窗边儿应她。
    “瑁姐姐,进来呀。”
    顾瑁正在窗下挤眉弄眼地叫烟雨出来,闻听她唤,忙做了充耳不闻的样子,调头想走,却听房中又响起了清寒一声:“瑁儿,进来。”
    顾瑁被逮了个现行,垂头丧气地进去了,见烟雨站在一边儿,便也同她站在了一起,小声说,“你也被宁舅舅训了?”
    烟雨茫然地摇了摇头,却听小舅舅向着顾瑁道,“明日飞英花会,记得太夫人的叮嘱。”
    顾瑁说知道了,规规矩矩地向顾以宁躬身,“太婆婆说不要想着看旁人的笑话,不然旁人也会笑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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