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帆悬闻言却正了色,往那椅上坐了,“母后给我指了位王妃,翌年就要嫁过来。我同那一位姑娘见过面,是一位温雅娴淑的,可惜不是我心中所求。既非我所愿,那我便要娶一位钟意的侧妃——”
梁东序唇角漾出一抹嗤笑。
“既要面子光,又要里子亮。七弟,若你心仪的这位姑娘是顾家人,我劝你打消同顾以宁问询的念头,没得在他面前丢人现眼。”
梁帆悬闻言眉间便攒了一团郁气,看向梁东序:“二哥何出此言?从前你那位嫂嫂,不也是太娘娘指给你的?我以为,你能体谅兄弟的苦楚。”
“是了,本王同王妃举案齐眉六年,直至王妃过世,都不曾纳半个侧妃。”梁东序悠然饮下指间一杯酒,“有何苦楚?倘或你不喜欢,向皇后娘娘直言便是。何必乖乖听从了,又要再纳侧妃?魏王妃何辜,顾家那位姑娘又何辜?”
梁帆悬坐下,有些郁气凝结眼眉。
他不想同这位七哥因这等小事闹得不愉快,只饮了一杯酒,缓了下心神。
“二哥大约以为我想纳为侧妃的,是顾家正经的姑娘。二哥想错了。”他勉强牵了牵唇角一笑,“我已着人去打听了,那一位姑娘是顾家大归的姑奶奶收养的孩子,同顾家并无血脉关系,她在顾家活的谨慎卑微,前日她参加飞英花会,我偶然间看见她头上戴的发饰,非金非玉,竟是布做的小玩意儿,瞧上去实在可怜……”
齐王梁东序冷嗤一声:“七弟当自己在演话本子呢?”
他同魏王梁帆悬不过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本就不愿同他多说,此时见他在此一事上纠结,更觉得不是一路,无话可说。
他既然不想同这位经年不见的七弟交心,这便沉默下来,一心瞧着杯盏里的酒出神,耳边还在听着魏王梁帆悬的念叨。
正心下不耐烦,却听雅间外有侍卫沉声禀报道:“阁臣大人不来了。”
魏王梁帆悬讶然一声,只觉得心头沉郁,齐王梁东序拿起筷箸,夹了一块长鱼,品尝一口道:“好滋味。”
第46章 .兔缺乌沉我对你只是见色起意,没有长……
烟雨回到斜月山房时,月亮正挂了枝桠一角,她把手里的文章往怀里拢了拢,进了天井。
芳婆正在天井里捶打衣物,见姑娘进来了,忙擦了手迎上来。
“姑奶奶叫人传信来,她在广济堂里同香茶姑娘坐一坐,一时再家来,叫您先睡,不必候着她。”
烟雨点点头,乖巧地进了正堂。
娘亲在金陵没几个好友,香茶姨母姓屠,在积善巷街口开了一间医馆,叫做广济堂,因顾南音肩背有旧疾,常常去抓药理疗,同香茶姑娘无话不谈,于是成了至交好友。
芳婆跟了进来,为姑娘把五色糕团儿端上来,说起了白日的一桩怪事。
“今儿不是月初嘛,云檀姑娘不在,老奴便代她往公中去领月例银子。往常咱们山房上下五个人,拢共领九两银子,今儿公中竟给了十一两。”
烟雨对这些庶务一窍不通,小口咬下糕团儿一角,大而化之道:“那发财了啊!明儿我要吃四只酱鸭头。”她吃的专心,“糕团儿好软糯啊。”
芳婆知道姑娘对这些不在意,只得把疑虑放在心里。
今儿早晨,见月例多了二两,芳婆便多嘴问了一句,那账房先生便道,言说瑾大奶奶吩咐了,打这个月开始,给表姑娘发月例,故而多了二两。
芳婆更加意外了。
这个月才给姑娘发月例,那从前月月的二两银子打哪儿来的?
斜月山房五个人,姑奶奶按着府里奶奶的规格,是五两银子,芳婆是府里经年的老人了,一个月一两,云檀和青缇共分一两,若是没有姑娘的月例,该是七两才是,缘何这十年来,月月都有姑娘的月例?
芳婆接着又问了一句,那账房先生年纪大了,想了许久都没想起来,只说待他回忆回忆,想起来了再打发人往斜月山房里说一声儿。
芳婆把这些事儿按在心下不表,姑娘是个不管事的,还是等姑奶奶回来再说吧。
进了些甜点,青缇便侍候着姑娘进了卧房,烟雨午间睡了一时,这一会儿便不困,只同青缇在灯下坐了,一边儿裁料子,一边儿说着话。
“瑁瑁说,她在糖坊巷有一家肆铺,从前卖字画亏的一塌糊涂,如今闲在那里,若是咱们能行,就合着伙开一家制艺店,一面儿售卖首饰头面,一面捎带手卖我做的这些小玩意儿。”
青缇听着喜不自禁,“瑁姑娘可真有意思,糖坊巷周遭全是各色食肆,在那里卖糖画儿还差不离。”她想着说话,“咱们怎么不行,姑娘巧手天工,我打下手,一天总能做出一个有意思的来。既然是捎带着卖,咱们就往精致里做,横竖只要些料子钱,”
“是了,今岁在瑁瑁的铺子里攒着经验,等翌年去了广陵,咱们也能游刃有余了。”烟雨算着手头的钱,也不知道今儿娘亲去府衙问妥了没有……”
青缇就问起瑁姑娘的亲事来,“瑁姑娘就比您大一些些,如何还没定下亲事呢?”
烟雨闻言顿了一下,想了想道:“太主娘娘那么疼爱她,自然是看谁都不好。就像娘亲那时候说的,女儿家在家里千珍万爱的,遇上个良人倒还好,若是碰上个没道理的,就受苦了。”
青缇点头点的极为诚恳,似乎想到了什么,悄悄地凑在姑娘脸跟前儿说话:“您想嫁个什么样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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