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意对母亲永远只有爱和尊敬。
赵令妧看着沈如意,看着小姑娘眼睛里的郑重,这才继续道:“我同你一样,敬重你的母亲,敬重这个可以靠自己顽强与命运的不公抗争的人。”
“所以我很喜爱她,并且……希望可以同她成为家人。”
赵令妧终于把话都说出来,她觉得肩膀上的重担轻了许多,在知道了母女两个的身份之后,赵令妧就在耐心等待。
她没有大张旗鼓认回沈如意,也没有遮遮掩掩不敢相认,她以最平和的方式,把沈如意和沈怜雪纳入她的羽翼之下,却依旧给了她们一片天空。
就像她承诺的那样,她不会拆散母女两人,且……也不会折断他们自由飞翔的羽翼。
沈怜雪是个独立而自由的人,赵令妧尊重这样的人。
这一个月以来,两家人就这么平和地相处这,偶尔一起吃饭,偶尔一起出游,也偶尔只是这么坐在街边,看看汴河沿途的风景。
通过这一个月的相处,赵令妧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感受着,直到今日,她终于可以确定沈怜雪并不厌恶裴明昉,也不厌恶裴家的所有人。
这个认知,令她终于松了口气。
那颗悬着的,怕被厌恶的心终于落回腹中,不会时刻在胸膛晃荡,让人心慌不安。
不厌恶,对于裴家来说已经很好了。
趁着今日可以同小孙女坐在一起说话,赵令妧终于把藏在心里的思虑说出口。
“团团,作为你父亲的母亲,因为喜欢你母亲,所以我很希望他们以后可以有一个好结果。”
沈如意安静看着赵令妧,等她把话说完。
“你应该也看出来,你父亲很倾慕你母亲,他的种种失常也都是因为你母亲,依我之见,他似乎是在追求你母亲。当然,他实在也没经历过这样的事,若是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你要告诉他。”
赵令妧道:“我私心想让她们在一起,不是因为他们两个有你,而是因为他们两个都是好孩子。”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沈如意平静地看向她,咧嘴笑了:“奶奶,团团什么都能听懂哦。”
沈如意面容稚嫩而可爱,说出来的话却很有些哲思。
“奶奶,你其实不用问我的,作为女儿,我当然希望父亲和母亲过得好,”沈如意声音清脆,“但他们在不在一起,对于作为女儿的我来说,其实没那么重要,因为我已经拥有了属于我的一切,我有爱我的父母、奶奶和大哥哥,也有爱我的九婶婶丽婶婶,团团已经拥有了一切,团团很幸福。”
“所以,只要父亲和母亲开心、幸福,无论他们在一起,还是不在一起,对于团团来说,都一样。”
“因为无论如何,我们都是一家人。”
“奶奶,你是想问团团这个吗?”
赵令妧虽然早知道小孙女聪慧,却未想到她会如此清晰又利落,对于每一个人来说,家人、亲情和自己都是最难说清楚的事。
但对于沈如意来说,她能听懂赵令妧的话,也能自己同她说清楚。
她的意思很明白,无论父亲母亲在不在一起,他们都是一家人,她不鼓励,也不阻拦,最终的结果,只看父母两个人的意愿,她不会因为自己是父母的女儿,就去强求一些的应该属于她的美满幸福家庭。
那样,无论对于父亲还是母亲,都是不公平的。
小团团永远都是贴心小棉袄。
赵令妧的眼底泛着湿润的潮热,那是她心口深处涌上来的暖意。
她眨眨眼睛,不让自己没出息地在小孙女面前哭出来。
“团团,奶奶好喜欢你。”
赵令妧只能如此告诉她,她有多招人喜欢。
沈如意笑出漂亮的小梨涡,她脸蛋上有着红晕,在阳光下比新生的桃花一般绯红可爱。
是个粉嫩嫩,软乎乎的小团子。
“这就对了,团团就是这么招人喜欢,所有人都会喜欢团团的。”
沈如意拍了拍赵令妧的胳膊,笑着把头靠在祖母身侧,晃荡着腿笑。
她说:“奶奶,日子还很长,我们要有点耐心。”
“你看,冬天过去了,春天这不就悄然而至。”
赵令妧深吸口气,还是低头摸了摸眼泪。
她道:“是啊,你说得对,春日当真悄然而至。”
另一边团团食肆中,沈怜雪并不知这一对祖孙到底在商议什么大事。
第一批进店的食客已经有用餐结束的,苏掌柜正在挨桌结账。
他一看便做熟了算数之事,把餐费算得又快又准,加上送的菜品和礼券优惠,一桌菜也就不过一二百文,四五人都得用好吃饱。
这个价格是相当便宜的。
人再多些,即便有六七人,即便没有了礼券,一桌也不过三百左右,如此算来,一人大约五十上下,肉菜从食火锅都能吃到,同隔壁的刘二娘炙肉价格相差不大。
但种类却更丰富了一些。
食客们心满意足,物美价廉,美味丰富,才是寻常百姓所求。
他们笑着结账而走,临走时大多还要带上一份藕合或者萝卜丝丸子,亦或者买些从食回家,晚上热一热边能吃。
如此一来,桌上的菜品很快便供不应求,沈怜雪便喊了白柔儿,两个人回到后厨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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