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横眉冷竖:“你还敢狡辩?过来,跪下!”
舒清妩微微叹了口气,她对担忧不已的郝凝寒微微摇了摇头,动身行至荷花池岸边,离太后并端嫔三步之遥。
“太后娘娘,臣妾无错,为何要跪?”
太后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你!放肆!”
舒清妩低头看着冻得几乎都要麻木的端嫔,见她依旧恶狠狠看着自己,却是没有如太后所言跪下。
这不是在慈宁宫,也并非在百禧楼,舒清妩要是在园子里给太后跪下,以后也就都站不起来。
不说萧锦琛会如何想,便是舒清妩都会看不起自己。
重活一世,不是为了让自己妥协与忍让的。
太后如此严厉训斥她,无非是想用下马威吓唬她,让她在慌乱之中错认罪行。当舒清妩心里很清楚,头脑也分外清醒,此事跟她没有半分干系,因此丝毫不惧怕。
且在她心底里,对太后本就没有多少敬畏之心。
听太后如此言辞凌厉,舒清妩也一直都很淡然,她只是垂眸行礼,问太后:“太后娘娘,您一无证据,二无事实,如此便让臣妾认罪,臣妾自然不能认。”
言语之间,她又把早先跟张采荷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太后娘娘,兴武十二年,高祖纯皇后曾感念宫人不易,特地下懿旨宣召,命宫中诸人凡在行外,毋须下跪行大礼。太后娘娘且在气头上,略有些气血翻涌,若臣妾毫不顾及太后娘娘的尊容与慈爱,才是对太后娘娘大不敬。”
舒清妩其实是个很含蓄的人,平日里轻易不跟人吵架,都是很心平气和跟人讲道理,此时她也是跟太后讲道理,言辞恳切,态度诚恳,颇有些劝诫的意味。
然而太后却是听不进去的。
只看她气得脸都白了,整个人都开始发抖,跟冻得直打颤的端嫔娘娘如出一辙。
“你太放肆了!”太后哆嗦着说。
舒清妩垂下眼眸,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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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隆承志给端嫔诊治完,适时打断了太后的怒气,他斟酌地说:“太后娘娘,端嫔娘娘落水时候不长,只是略有些冻伤,寒气并未伤及肺腑,待回宫后在暖室里多调养十日,连服驱寒温补汤,应当就可痊愈。”
竟是隆承志替她解了围。
太后满心里都是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侄女,一听这话立即忘了放肆的舒清妩,转过头去看自己的亲亲侄女。
在舒清妩看来,她对亲生儿子都没这么上过心,平日里别说关怀了,就连偶尔的过问都没有。
见了面不是要求他这个,就是命令他那个,总没有半分母子温情。--
现在一听说张采荷没事,太后脸色稍霁,却还没有任何笑模样,她仔细给端嫔盖好大氅,让张桐给她仔仔细细擦干净发间和脸上的泥水。
“好孩子,你且先回去,早些换掉湿冷衣裳。这里有姑母,姑母什么都能替你解决。”
太后如此温柔的一面,大抵全都给了张采荷。
但张采荷却一点都不领情。
虽然身上很冷,泥水又粘糊糊的,可她此刻抱着暖炉又盖着大氅,倒是比刚才要暖和一些。
张采荷听了隆承志的话,神情很是恍惚,就连太后哄劝都没听进心里去。
她只盯着隆承志,一脸严肃地问他:“隆大人,仅此而已?”
隆承志被她看得心惊肉跳,不知道她想问什么,只能硬着头皮问:“端嫔娘娘想问什么?”
端嫔依旧颤抖着,却没说话。
舒清妩就站在那,看着她们几个上演莫名奇妙的哑剧,若是她自己落了水,肯定巴不得立即回宫里沐浴更衣,非要穿着泥水衣裳躺在池子边也不知是什么毛病。
张家人的脑子似乎都不是很好,舒清妩不能理解也不奇怪。
太后仍旧在好言好语劝:“采荷,赶紧回宫吧,再吹了风仔细要得风寒。”
张采荷的声音陡然拔高,她大喊一声:“我不回去!我不能回去!”
不仅就在她身边的太后娘娘,就连不远处的舒婕妤娘娘也被她癫狂的样子吓了一跳。
舒清妩下意识后退半步,心想她刚才落水的时候脑子里说不定也进了水,这会儿已经神志不清。
太后虽然吓着了,却还是对她一片慈爱,温柔安抚:“好孩子,不怕,便是回了碧云宫,这里也有姑母给你做主,到底是谁害得你,姑母决不轻饶。”
她如此说着,抬头看了一眼舒清妩,眼睛里的寒冷几乎要淬成冰刃。
舒清妩不说话,表情纹丝不动,一点都不心虚害怕。
她理直气壮得很,根本就不怕太后,便是如何查,这事都跟她没有半分关系。
张采荷脑子已经不太清醒了,她却坚持道:“姑母,我不能走,我若是走了,一切就都说不清了。”
她如此说着,扭头又看向隆承志,目光带了明显的不信任:“隆大人,你且说我只是落水受凉?没有其他病症?”
隆承志不敢惹张采荷,只得道:“端嫔娘娘,臣可否再次请脉?”
端嫔点点头,她伸出手,紧张地看着隆承志。
舒清妩就看隆承志的额头出了许多汗,她觉得有点奇怪,又有些旁的略想通了些。
且不提隆承志对前世的她是什么态度,也不去管隆承志到底有没有受人指使,只看他的医术,似乎还不如徐思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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