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心破碎,孽障丛生。
终究是风辞去了月,寸寸湮灭。
丧钟三十六响,凌雪峰下起了绯红细雪。
剑宗长老,风辞月陨落。
凌询才赶来,他只捧到了一捧桃花细雪。
他脚步踉跄,瞬息之间苍老了数百岁:“鸿雪……鸿雪……”似哭似笑,大悲大痛,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他只能捧着桃花细雪,“鸿雪……”
他终于知道风辞月为何不与他们商议。
爱上了自己徒弟这种荒唐事怎么说得出口。
云不弃似乎也愣住了。
半天,他扯唇笑了下,“死了也好。”
不死,风辞月以后如何和谢无霜论处。
凌询不明白,他想不通风辞月怎么就喜欢上了谢玉,他更不懂风辞月的魔障。那段影像应该是谢玉放的,师徒俩闹到这种地步,除却悲伤就只能说一声荒谬。
谁的错?
谁得错?
是是非非,恩怨纷扰。
凌询怪不了谢玉,风辞月到死都没伤过谢玉,他也实在也无法再责备风辞月。
他只能流着泪悲伤。
云不弃一言不发的陪着凌询。
他抽空瞄了眼谢玉的方向,谢无霜走了,谢无霜没有再回头:“……”叹了一声,“哎。”
*
*
风辞月一死,谢玉就预感自己要飞升了。
他还有一件事要做。
揽月楼来了位怀抱小婴儿的客人。
秦妙妙有些意外:“无霜道君怎么会有空来我揽月楼?”看到了婴孩的脸,她忽然噤声,这和沈春归有几分神似,“这是?”
谢玉抱着的小婴儿在酣睡,这是神算子,但又不是神算子:“这是长留山沈家的后裔。”
秦妙妙怔了下。
她表情温柔起来:“沈家血脉吗?”
沈春归死去多时了,这肯定不是他的孩子。
但肯定和沈春归流着相同的血。
谢玉不是找不到人抚养这孩子,长留山虽然已经没人了,但养在剑宗也不是不可以。可他总会想起秦妙妙,说替旧友服丧的秦妙妙:“嗯。”
秦妙妙明白了谢玉的来意。
她接过孩子,用指腹碰了碰小孩柔软的脸,女修温婉美丽。
谢玉没多待。
在他离开之际,身后传来了一道低低的声音,“谢谢。”
“谢谢你。”
谢玉顿了下:“不用。”
元思等着谢玉出来:“结束了?”
谢玉点头应了一声:“嗯。”
这个潮汐结束了。
他们这代的人爱恨别离也要结束了。
元思说话的空隙忽然望天,透过漆黑的夜,他看到了正在酝酿的雷劫,转向谢玉:“要来了?”
谢玉的雷劫要来了。
他也望向天:“来了。”
……
九重雷劫。
恐怖圣洁的气息在蔓延,蚕食了一方日月。
代表功德的金云和象征着孽障乌云堆积,两相交织,璀璨而奇异。
大小仙洲都有人探头。
“九重雷劫!”
“何人要飞升?”
“是德云仙尊还是凌询仙尊?”
“也可能是揽月楼吴淼仙尊……总不可能……总不可能……”
“看。”
“有人出来了!”
“是剑宗的无霜道君。”
天光亮了一线。
朝霞绚烂美丽。
“刺啦、轰——”
令人头皮发麻、汗毛倒竖的雷声初绽,雷光吞没了半边天。
九重雷劫,天地大浩劫。
凌询急匆匆的跑向峰顶:“是无霜?”
他的声音又急又气,“怎么会是九重雷劫,无霜又不是魔修。”
云不弃不清楚:“这个可能跟天赋有关。”
德云也来了。
他表情有些凝重,可能该出事了。
仙修不至于是九重雷劫。
“噼啪、轰!”
在渡雷劫谢玉难耐的抖了下睫毛。
不太好了,他可能要过不了。
上辈子他走无情道,飞升时霞光万丈,金凤接引。
这辈子他做了许多恶事……算计死了好几个身怀大气运之人,孽障缠身也不是件意外的事,但谢玉不悔,他坦然淡笑:“我不悔。”
就是死在了雷劫里,他也不后悔。
元思在谢玉识海里。
他走了出来,如往常般将谢玉护在怀里:“无霜。”
谢玉喜欢元思,所以他也有了遗憾:“我应该……应该早点和你结契的。”
到他们这境界,其实不怎么怕死。
多得是遗憾。
元思的声音仍旧温柔:“别内疚,这不是你的错。是我爱你,我想等你。”他遮住谢玉的眼睛,“没事儿,不要怕。”
谢玉眼前一片漆黑。
他靠在元思怀里:“我不怕,我只是……”
只是还想和你在一起走一走。
耳边是男人清朗的声音:“我观这人一路坎坷,经磨砺万千。心有不忍,于是葬剑以消其孽。”
谢玉浑然一抖。
下意识阻止元思,但他只抢到了藏锋的剑鞘。
那把剑,直冲云霄,扶摇而上。
元思的声音仍然温柔:“望君成无上道君,传万万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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