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明明身份比自己高多了,为什么会做这种下人才会做的活呢?
曲如烟到最后也没问出口,她在桌案前坐下,看着被晏铮端上来的那一碗金黄素面,鬼使神差地问出一句:“你从前也给二姐下过面吗?”
说完,她感觉到晏铮执筷的手微微一顿。
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却知道这阵沉默持续了好久。
“曲三娘子,”他忽然抬眼看向她,“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该做什么?”
他的声音是冷的,叫人不寒而栗。
似乎一旦触及曲挽香,他就变得如同一把锋利的刀。
“是我多嘴了……”
曲如烟低下头,如晏铮所言,是自己拼命祈求,才让他点头留下自己的。
哪怕她想从他嘴里知道有关他和曲挽香的事,他也没义务告诉自己。
而且……曲如烟一想到自己对曲声声撒的那个谎,心底就不禁砰砰直跳。
自己也没问过他是不是早就有应对曲声声的法子。那就先暂时……不要把撒的谎告诉他好了。嗯。
二人吃完了面,晏铮便起身将两个碗洗了,曲如烟看在眼里,悄悄感叹:他真的什么都会做啊……
难怪能在曲家扮小厮还让人毫无察觉。试问京都里,有几个贵胄子弟会做这些的?
她想着晏铮的无所不能,下一刻又觉得他什么都会做或许全是为了曲挽香,胸口又莫名一闷。
晏铮已经洗好碗,将一个小瓷瓶扔到她面前的桌上。
“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晏铮嗤笑着重复一遍,“你不会忘了自己体内的毒了吧?”
曲如烟诧异:“那,这是……”
“不过现在还不能给你。”晏铮将瓷瓶收入怀中,“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再替我做件事。”
“是……什么问题?”
“曲挽香死前留下过一张笺纸,曲声声说在你那里。”晏铮眼底微沉,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异样,“是这样吗?”
曲如烟愣了。
二姐生前,留下过笺纸?
她可是头一回听说这事……
“我不知道。”她急急道,“我真的不知道有这种东西,她为什么会说在我这里?”
她的否认倒也在晏铮意料之中。
要是笺纸真在她那儿,她早该拿出来了。
霍家兄弟受曲声声命令,也不过是猜测笺纸的去向。他们没一个人知道笺纸到底在哪里。
晏铮有一种感觉,那张笺纸就是解开曲挽香究竟受人谋害的关键。
“我想这事应该用不着我提醒你,”他道,“曲声声有问题。”
他起身,郭申正巧在这时从屋内将箱子累死累活搬了出来。
曲如烟认出这是曲家将自己装过来时用的大箱子,她忽然明白晏铮要让自己做什么,却还是问道:“这是……?”
晏铮冲她做了个“请”的手势:“物归原主。”
第37章 名为“偏执”的囚笼。……
晏铮要她回家去找曲声声当年住过的院子。
真的能找到什么古怪之处吗?那可都过去二十多年了。
对于曲如烟的突然而至,曲家上下惊慌一片。
当然了,祖母和父亲是在怕她被晏铮退还了回来。
自己在曲家安分守己,当了十六年长辈眼中的好姑娘。
她其实讨厌学规矩,讨厌念书,更讨厌每日不厌其烦的晨昏定省,可她为了成为“曲挽香”,为了得到祖母和父亲的爱。咬着牙也撑了过来。
哪怕再不喜欢她,也该有些感情了不是吗……
可进了屋,看见祖母和父亲眼中的质疑,没有哪怕一点点对自己回来的欣喜,她心中凉透,又伤心,又愤怒。
“你到底为什么回来了?”
曲太傅刚到府里,屁股还没坐热,听说曲如烟回来,马不停蹄赶了过来,见她沉默,不耐道:“你倒是说啊!”
“不是晏十七爷把我送回来的,是我自己想回来看看。”曲如烟僵硬地吐出一句。
曲太傅和曲老夫人这才松了口大气。
“那你早说嘛,你祖母年岁已大,你说你吓她做什么呢?”
要是往常,曲如烟定然又怕又愧疚,她怕自己做错了事,惹了长辈不喜。可如今只觉得可笑。
“抱歉,父亲。”
“罢了。”曲老夫人抬手往曲太傅闭嘴,将曲如烟招上前,握住她的手问,“晏十七爷对你如何?”
这个问题并不是在关心她过得好不好,曲如烟知道此时只需一个回答:“十七爷对我很好。”
“那便好。”曲老夫人拍拍她的背,让她坐到自己身侧,从前,曲如烟再如何撒娇讨好,老夫人也不会这般对她,“烟姐儿,你做得很好,曲家幸盛有你这个女儿。”
“祖母……”
曲如烟刚有几分动摇,曲老夫人的下一句话却彻底打破了她最后的念想:
“今夜回去,你记得跟晏十七吹吹枕边风,让他莫要再执着于一个已死之人。”
“你和挽香生得那般像,她已经死了,你却是活的,该如何取舍,是个男人都该明白。他若是不答应,你就哭一哭闹一闹,再不济撒撒娇,这张脸就是你最好的手段,你要学会好好利用它。”
见曲如烟久久没有回话,又捏捏她的手腕,“听见了没,烟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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