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家军本不予理会,可这是爷不容耽搁的命令,他们没办法,东凑齐凑,凑够钱,抓了药连忙返回。
“郭大人,你看如何?”
黄纸包起来的药被递到郭申手里。
郭申折腾起他们这些人倒不觉惭愧,这也是为了二娘子不是。
“嗯,我看不错。”他细细对了一遍方子,瞧上去就是几味普普通通清热降火的药材,怎么就能让人不生病而面露病色了?
他虽疑惑,但一想人家老大夫总比自己懂得多,况且这些药又不会对人有害。
进二娘子嘴的东西,他可不敢胡来。
“行了,我拿去给爷交差,你们这又带刀又佩剑的就别进村吓唬人了,找个不远的地方扎营等着爷命令吧。”
二人领命而去,郭申把那张方子塞入怀中,一会儿爷若要看药方,直接拿这个给爷过目就成。
他叫来村人帮忙煎药,问了一嘴才知,晏铮昨夜虽没待在曲挽香屋里,但今晨天刚刚蒙蒙亮时就去看了她一次,眼下刚走。
“爷去做什么了?”他急忙问道。
“似乎把云芝叫了过去,也不知在说什么。”
叫云芝出去?
郭申一惊。
那可糟了。
村人不知道晏铮为什么找上云芝,他可清楚得很。
“我得趁现在赶紧去找二娘子。”他往曲挽香屋里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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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找我有什么事?”
云芝今早一起来就被晏铮叫出来,他如今忙得腾不出手,不是照顾神女大人就是照顾神女大人,要不是看在晏铮拼死把人从山里救回来的份上,他都不乐意搭理他。
“急什么,”晏铮抱臂倚在墙边,像听不出他的不满,“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云芝纳闷,他和这人还没熟到能对谈人生的地步吧?可畏惧于晏铮那不容反抗的压迫感,老实道:“我这个年纪了,还能有什么打算,自然是守着这村子到老。”
“一辈子也不离开?”
“你问这个干什么?”
“回答我的问题。”
云芝一噎,“…好吧,我是打算一辈子也不离开村子的。我爹就我一个独子,他还要人照顾,而且……”
而且,自己也想守着神女大人。
他这话没在嘴上说,晏铮看在眼里,心里一哼。
“啪嗒”
一袋沉甸甸的布袋被扔到云芝脚边。
他定睛一看,被里边那一堆白花花的银子惊了个措手不及。
“这……”
一大袋,满满当当的,他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的酬劳。”晏铮道。
他想起今早去看曲挽香,她高热退下去,气色好了许多,自己似乎不用等到明日,今夜就能走。
在走之前,有必要把该给她铺的路的路铺了。
他道:“一辈子待在村里侍奉她的酬劳。她想做什么,就让她做什么。对你而言,该是个不亏的买卖,毕竟她是个很好伺候的主子。”
“可——”
可,有必要给这么多吗?
云芝错愕,他本来就是真心真意地想要留在村里,侍奉神女大人一辈子的。
他为什么要为了这个给自己这么多银子?
而且……能随随便便甩出这么多钱的人,根本不可能是什么偷东西的小厮……
到了如今,云芝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一点。
他怎么就没想过呢。
这人通身的气派,异于常人的武功底子,还有他居高临下的口吻……
怎么可能只是小厮。
“你……到底……”是什么人?
晏铮却不打算回答他的问题,“日后你都不会再见我,不用知道我是什么人。”
只道:“但别忘了你之前说过的话。”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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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申火急火燎奔进曲挽香房内时,她正摇着扇子盯着天井发呆,姿态优雅得宛如不知道眼下出了什么事。
不对,她就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二娘子不好了。”郭申道:“爷恐怕今夜就要启程了。”
曲挽香发热那会儿,全靠她拿泡了热水的帕子捂了许久的脸,加上她本就身子没好全,憔悴得紧,到底瞒过了晏铮。
可眼下,二娘子“退”了热,气色也有所好转,他家爷一定是看她没了大碍,才决定出发去寻方在野。
他今日会叫云芝出去,也是要跟他交代自己离开之后的事。
但曲挽香如今远没有恢复到能下地活蹦乱跳的程度。她想要跟着晏铮去,就不能让他走得这么快。
郭申不禁赞叹起自己的先见之明,还好有他叫人抓的药。
“二娘子,你听我说……”
他将自己寻来的药有什么作用说了,曲挽香却半信半疑:“当真有用?”
“咱们不试试看怎么知道。”
村人煎药的速度倒快,两刻钟后,一碗比之前更乌黑浓稠的药被端上来。
曲挽香道了谢,就着瓷勺一口一口喝起来。
郭申不禁错愕,他以为二娘子怕苦,怎么也该犹豫一下。那自己昨日在房门外听见的那些动静是……?
“你这是什么表情?”曲挽香喝完药,拿手帕掩了嘴,像是猜到他心中所想:“我就是不愿喝,这儿也没有能哄我的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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