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我可不敢妄自居功。”李团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身边的赵处,“我听处长说小卢同志底子好,看的书多,再加上你的刻意训练才有现在的模样。”
苏参谋不声不响的回头看了一眼,可惜沉浸在喜悦里的赵处浑然不觉。“孩子就像春日里新长出来的枝条,按照特质小心的修剪,不要给太多限制,迟早会成才的。我研究过如今解放军报几名主笔的经理,除了自身努力领导赏识之外,兴趣昂扬笔耕不辍也是不可或缺的。”
“小卢同志自己真的打算一辈子做个舞文弄墨的笔杆子?”苏参谋的笑容僵硬在脸上,看上去有些勉强,“上次卢将军还说要我问问他愿不愿意考北京的指挥官学院,可真到了兰州,我倒一直都没机会试探他的口风。也难怪,现在这小子的生活淹没在文章锦绣之中,还有舞姿曼妙的战友相伴,那里顾得上北京的事情呢?”
这番毫不留情的话让李团尴尬的不知道如何接下去,倒是赵处不动声色的清了清嗓子,用半开玩笑的口气道:“首长这是怪我因材施教了。也怪我太过爱才,见卢靖朝底子好就想把他培养成全能型新时代好青年,所以打算每个连队让他见识下,加上他与生俱来的悟性,没准以后能走的比咱俩都高,对吧,李团?”
李团随之颔首应和了一句。见此情形苏参谋也没再说什么,双手交叠在胸前静静的坐着,直到汽车照计划在傍晚临近酒泉兵站。
钱灵收拾好东西,脑海里回想着千里之外的兰州,想必吴思和郝雯都已经适应了各自连队的节奏,在白兰瓜和牛肉面的滋养下静心过着闲适的日子。只是自己不知道何时才能找寻到安稳下来的小天地。正遐想的时候,只听到车下有女声尖叫传来,她赶忙掀开车篷向下看去。
鲁淑仪跪坐在地上,双手捂着伤口,脸色蜡黄。旁边的两个小姑娘吓得抱在一起,闭眼尖叫个不停。
“怎么回事?”周航拨开人群冲了过来,只见一条约半米来长的蛇正匍匐在车前,半扬起斑斓的身子,血红的舌头“嘶、嘶”作响。
随后循声而来的李团瞬间变了脸色,“快,赶紧叫司机过来,把她送往最近的医院。”李团几乎疯狂的上前就要去扶鲁淑仪,被周航挡了下来,“团长,您腰上有旧伤,我来吧。”
“最近的医院在酒泉发射中心基地里。”卢靖朝临危不惧的插了句,“离这里估计还有四十公里,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储备的常用血清。”
赵处忙不迭冲到前面去指挥小车调度,和鲁淑仪一起坐在车上的汤夏话语里都带着哭腔:“你一定要挺住啊,没事的,等到医院一定有解毒的办法。”
望着同居数月的室友奄奄一息,钱灵再也顾不上去想自己和汤夏之间私下的过节,“汤同志,请你一路上务必要坚持跟她说话,千万不能让她睡着,知道吗?”
汤夏一张俏脸都哭的皱起来,晶莹的泪珠顺着腮边落下,口齿不清的支吾着。驾驶座上司机端着油壶正在加油,钱灵一把拉下扎头发的橡皮筋,蹲下身替鲁淑仪系在伤口上端约莫两寸的位置上,又对揽着她的汤夏道:“你过一会儿就替她松两秒钟,免得肢体坏死。”
眼前娇小果敢的女孩儿让身后的卢靖朝刮目相看,满脑子都是她那头柔软浓密如水草般的长发瀑布似的流泻下来。正失神间,钱灵回过头对他道:“快,去把那条蛇找到!”
“找蛇?”卢靖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先别开车,让我把她的伤口做简单处理。”这时候卫生员挎着药箱跑了过来。他拿出棉签把酒精涂在鲁淑仪的伤口上,柔声道:“忍着点。”借着又拿出明晃晃的刀片,在伤口上用力划了个“十”字,按压着挤出发黑的淤血来。周围死一般的寂静,没有想象中的□□声传来。钱灵定睛一看,原来鲁淑仪已经疼的晕了过去。她面无血色的靠在汤夏怀里,仿佛一个被人抛弃在垃圾堆里的破旧布娃娃。
“去找蛇,打死了让他们带上,交给医生。”钱灵推了卢靖朝一把,“我想起来,不同的蛇毒性不一样,如果能让医院分辨出来可以避免无谓的试药,提高抢救的效率。”
卢靖朝颔首沉声:“我去。”身边的周航也默默跟了过来。
钱灵看场面混乱,也上车拿了个撑帐篷的空心铁竿,从另一端围着车搜寻。她上辈子在东南亚拍过旅游广告,戴着鸡蛋黄把蟒蛇挂在脖子上做出欢欣愉悦的模样,印在旅行社冬日的热门宣传册上,因此对蛇并不是十分害怕。看着钱灵信誓旦旦的样子,两个文工团的小女生也跟在后面一起搜寻。
暴晒了一天的地面蒸腾着阵阵热气,钱灵紧握着铁竿的手心渗出薄薄一层汗水。依旧炽热的阳光把前方卢靖朝和周航的身影拉的老长。钱灵看着他们,心里莫名安定了许多。在停驻的卡车附近转了一大圈,却怎么也没找到那条咬人毒蛇的半点踪迹。
“你俩找得怎么样了?”钱灵快步上前,拦住了两个男生,“咱们得加快速度,待会稳定点儿鲁淑仪就要被送走了。”
“别急。你好好回忆下,当时是在哪儿看到蛇的?”卢靖朝低下头,信任的目光直直注视着钱灵,“我当时去前面小车找赵处,周航应该在车尾清点人数,鲁淑仪怎么受伤的我俩都没看到。”
“我在车上,听到尖叫之后探出棚子看了眼。”钱灵脑海里过电影似的放着方才的画面,“鲁淑仪受伤了就坐在了卡车后轮那个位置,蛇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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