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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渺对孩童从来都没有抵抗力,撇开愁思,弯起唇角,“是啊,真巧。”
    齐儿可怜兮兮地道:“那改天你跟崔大哥陪我去逛夜市可好?我刚来京城,一个熟人都没有……”
    崔慕礼干脆应道:“好。”
    谢渺看他一眼,崔慕礼回以微笑,对齐儿道:“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齐儿欢快地答应。
    崔慕礼拍拍他的头,对谢渺道:“改日我定时间,表妹记得赴约。”
    面对齐儿殷切的眼神,谢渺说不出拒绝,只能点头答应。
    又过了半个时辰,吕香禾与邱大夫交流完毕,才顾得上跟他们寒暄。她很感谢谢渺方才的挺身而出,不免与她多聊了几句,临走前又主动邀请他们到将军府做客。
    谢渺自是应了,待他们走后,室内只剩她跟崔慕礼时,神情却异常凝重。
    她静了会,欲言又止地问:“这位邹夫人的丈夫……”
    崔慕礼道:“是宁德将军,邹远道。”
    谢渺久久没有回神。
    红河谷灾银案的罪魁祸首,害死同行七百多名精兵的凶手,宁德将军邹远道。
    前世她只在红河谷灾银案真相大白后才了解此人事迹,据说出事前,他是定远侯的左膀右臂,平定北疆的功臣之一。谁都没有想到,他会利益熏心,为灾银而害死七百余名护银精兵……
    世人痛恨恶人,更痛恨两面三刀的恶人。真相曝光后,邹远道被死死钉在耻辱柱上,如秦桧一般遗臭万载。
    然而事实真是如此吗?
    重活一世的她知道,红河谷灾银案是张贤宗扳倒定远侯府的一步棋,那身为棋子的邹远道呢,证据确凿下,是否有不为人知的隐情?
    前世的定远侯府翻了案,邹远道没有,他以死谢罪,妻儿也在逃亡中死去。
    方才她见到了邹夫人与齐儿,邹夫人心善可亲,齐儿灵巧聪明,这般鲜活的两个人,很快将与邹远道一起,遭万人唾骂,化为一抔黄土。
    崔慕礼适时地出声,“表妹在想什么?”
    “没。”谢渺敛眸,平静如常,“我累了,想回府休息。”
    崔慕礼看出她的异样,却未追根究底。
    她既然知晓邹远道是红河谷灾银案的罪魁祸首,便能猜到案情水落石出后,邹夫人与齐儿定无法躲过牵连。
    毕竟是两条活生生的人命,她是闺中少女,向来心善,此番与他们偶然碰面,难免会感到无所适从。
    过了会,又听谢渺问:“表哥,你说眼睛看到的东西,便一定都是真的吗?”
    崔慕礼道:“不尽然。”
    他办过许多案子,善人非善,恶人非恶,有时候,真相并不能完全公诸于世。它们在黑暗中慢慢朽败,随着死亡而被永久埋葬。
    贪嗔痴恨爱恶欲,到最后,不过是虚妄一场。
    *
    谢渺心事重重地回了府,板凳还没坐热,又被嫣紫请到谢氏屋里。
    谢氏大腹便便,要靠在榻上才舒服些,“来了?”
    谢渺坐到榻边的椅子上,“嗯,弟弟今日可有顽皮?”
    谢氏牵着她的手放到腹部,眼里俱是笑意,“你正巧赶上了。”
    掌心下,丝滑的绸缎被拱得微微凸起,一条小生命在无声地宣告蓬勃活力。
    谢渺又惊又喜,“弟弟真有劲。”
    谢氏的脸略显丰腴,少了往日的精明,添了几分慈爱,埋怨道:“日日踢,踢得我肚皮都快破了。”
    谢渺忙捂住她的嘴,“姑母多大的人了,还口无遮拦,快呸呸呸!”
    谢氏哭笑不得地照做,从一旁的迎枕下取出红色请柬,“你打开看看。”
    谢渺接过,笑意渐散,“定远侯夫人邀我后日游湖?”
    谢氏手执团扇,慢悠悠地摇着,“明明白白写着呢,只邀请你一个人。”
    谢渺轻咬下唇,“姑母……”
    花朝宴一事,旁人不清不楚,谢氏却明白是其中细节。她与崔慕礼的想法无二,不认为崔夕珺和周念南是良配,这才花功夫摁住流言,保全崔夕珺的名声。
    至于崔慕礼和谢渺……
    以往崔慕礼对谢渺无感时,谢氏努力将他们凑作一堆。眼下有了苗头,谢氏反倒不再着急。
    种子发了芽,假以时日,便能长成参天大树,若再贸然插手,反倒是拔苗助长。
    谢氏道:“说说吧,怎么一回事。”
    谢渺心知瞒不过去,便撇去周念南的刻薄话,将他求娶的事情如实说了。
    谢氏听后沉默少焉,道:“你做的很好,不管怎样,定远侯府都不适合你。”
    周三少爷求娶谢渺,为的是谢家无权无势,不会为侯府带来忧患。侯府乃贵戚权门,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门户,但谢氏疼爱侄女,不愿她嫁入高门忍气吞声。
    崔慕礼与周念南都是出色非凡的男儿郎,让她选,她选崔慕礼。
    谢渺道:“那我去信回绝侯夫人。”
    “不可。”谢氏道:“侯夫人的地位摆在那里,你一个小辈,拒绝邀约显得失礼。后日你应邀前往,看看她的态度再做打算。”顿了顿又问:“阿渺,你当真不动心吗?”
    谢渺斩钉截铁,“我无意嫁入高门。”
    谢氏心神微定,完全没想到,谢渺还有后半句话没说出口。
    她不仅无意高门,还想遁入空门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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