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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等她想明白,周念南已开口,“你家小姐呢?”
    拂绿将被子挪开了些,露出整张脸,肃容回:“周三公子,小姐出去了。”
    周念南道:“无需撒谎,我知道她回来后便没出过院门。”
    拂绿戒备地问:“周三公子,您想干嘛?小姐已经与二公子定了亲,您千万不能冲动!”
    连一个丫鬟都……
    周念南眸中掠过自嘲,道:“放心,我知道婚事已定,与她说几句话便走。”
    拂绿踌躇片刻,道:“您,您还是走吧,小姐不会见您。”
    是吗?可他今夜就要离开京城,前往天苍野茫的北疆,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她。
    周念南道:“你不告诉我,我便一间间屋子地找,直到见到谢渺。”
    “……”
    拂绿心急如焚,又听他道:“此生此世,我都舍不得伤害谢渺。”
    门外响起荔枝三人说话的声音,喊着拂绿给开门。她迫于无奈,只得道:“小姐在书房,您快些说完便走吧!”
    待周念南离开,拂绿连忙去开门,对着外头三人道:“去,快去请二公子来!”
    *
    周念南站在书房外,礼貌地叩响门。
    “谁?”谢渺在问。
    周念南沙哑地回:“是我。”
    屋内不再有任何响动。
    周念南神色恍惚,苦涩自舌底蔓延,一缕缕地荡进心间。他知道谢渺不会再给他任何回应,即便是叱骂与拒绝。
    为了他好,她必须这样。
    他望着隔扇门,轻声道:“谢渺,我要走了,来与你道声别。”
    “我父兄在北疆出了点事,我必须马上赶过去处理。圣上那边,我母亲帮我请了病休,那只是借口,你要是听到了不用担心,我没事。”
    “这一趟去,路途遥远,坎坷艰巨,我不知几时能够回来,能否安全回来……但想到你在京城,我便是只剩一口气,也要努力回来见你一面才肯闭眼。”
    换做往常,谢渺定会骂他出言无忌,什么浑话都往外说,但这会书房内静寂无声,仿佛无人在聆听。
    周念南无所谓地笑笑,继续往下道:“真可惜,我还没带你去杭州府吃龙井虾仁,没为你写满周家食谱,没捏出最像你的泥人儿。”
    他有好多想为她做的事,却都没有机会再完成。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他亲口念出这首熟悉的词,道:“谢渺,你记着,无论何时何地,我都挂念着你。”
    他从袖中托出一团雪白,俯身放到地上,临别前习惯性地想说:谢渺,等我回来……最终却只能苍白着脸,无力道:“谢渺,珍重。”
    他逼迫自己转身,余光却瞥到不远处的一抹月牙白身影,眼底迅速结冰。
    崔慕礼道:“无需担忧,我会替你照顾好宫中。”
    “你欠我的。”他喉中溢出冷笑,不见感激,反倒俱是嘲讽,“崔二,你一辈子都欠我。”
    崔慕礼道:“是。”
    周念南咬牙又道:“你以为用圣旨逼迫她嫁了你,便能自此高枕无忧吗?崔二,我告诉你,但凡你有丁点对她不好的地方,我都会舍弃一切带她走!”
    崔慕礼声音轻哑,却无比坚定,“你没有这个机会。”
    是吗?
    周念南道:“我不会放弃,此生都不会放弃她。”
    一阵轻响过后,院中独剩崔慕礼,他的衣袍随风而扬,面容异常沉静。
    早在收到阿渺的报信时,他便周谋好了每一步,用侯府的未来逼迫念南离开京城,逼迫他放弃阿渺……
    念南永远都不会知晓,一直以来暗中帮助侯府的人是阿渺。她那样好,好到他想独占,不愿分给旁人一丝馨香。
    崔慕礼侧眸,凝睇着书房的方向,“阿渺,我等得起。”
    等得起明年七月,她风风光光地再次嫁给他。等得起用尽此生,无微不至地关爱她,用忏悔与真心求她的原谅。
    第121章
    冬去春来, 春又迎夏,眨眼便是来年六月。
    柳边深院,燕语明如翦。
    倚墙的葡萄架上郁郁葱葱, 缠绕着茂盛的藤叶,其间冒着一颗颗或青或紫的葡萄, 霎是好看。
    葡萄架下搭着一张藤榻,身着明翠色襦裙的少女正在午后小憩, 怀中抱着的雪狐亦慵懒阖眸,一大一小均睡得酣畅。
    阳光透过枝叶洒落,投散在少女的裙摆,细碎似星光, 熠熠而动。
    荔枝在旁轻轻打扇, 其余丫鬟们经过时,都不约而同地放轻脚步,唯恐惊醒这舒逸美好的一幕。
    待出了后院,桂圆才敢稍大声些讲话, 对拂绿道:“拂绿姐姐,二公子又来了, 在前厅等着呢。”
    拂绿颔首, 并未去知会谢渺, 而是穿过半圆型拱门, 往前院而去。
    一路上庭院小巧, 风景明媚, 不再是崔府熟悉的层台累榭,而是截然不同的江南秀气。
    此地是谢氏在城西为谢渺购置下的府邸, 半年前谢渺带着仆从住了进来。每月总有几天, 崔慕礼会亲自带礼上门拜访, 但谢渺从没搭理过他。
    说起来,崔慕礼虽仍是五品官阶,但他表现出色,深得圣上与罗尚书看重,在刑部乃至整个朝堂都是风头无两。
    即便如此,他在未婚妻谢渺面前亦只有吃瘪的份。说不见便是半年都不肯见,他还没资格生气,隔几日便得来献殷勤,盖因这婚事是他强求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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