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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谢渺前往国寺烧香拜佛。
换做往常,她定会选择去清心庵,但一想起那日佛前发生的事,她便下意识地推拒,不愿再旧地重游,徒惹遗憾。
明明只差一点点……
唉。
她不再胡思乱想,随着小僧的接引,到殿中虔诚地上香求符。恰好了空大师路过此地,见到不远处熟悉的人影时,身形忽地一顿。
是崔大人宁可逆天改命也要挽回的那位谢檀越。
了空大师思忖片刻,提步走向殿中。
“谢檀越。”
谢渺抬头,见了空大师双手合十,面带微笑地站在不远处。
她连忙起身,朝对方回礼,“大师。”
“偶见檀越在此,贫僧便来打个招呼。”了空大师道:“不知檀越近况如何?”
谢渺道:“我倒是一切都好,但是……”
了空大师早已看见她手中的平安符,心下了然,“你是为亲人来祈愿求符。”
“正是。”
谢渺没有隐瞒,将自己嫁了人,夫婿是崔家慕礼,且他自去年起便祸不单行的事一一道来。
了空大师面色自若,手中却捻起佛珠,“贫僧与崔大人有过几面之缘,对他的聪明睿智记忆犹新。不若这样,崔二少夫人随贫僧来,待贫僧替崔大人诵经,消灾祈福。”
谢渺自是乐意至极,“那便有劳大师。”
依旧是上次会面时的庑殿,了空大师坐在蒲团前,口中念念有词,手中笔走游龙。
“至心称念我之名字。亦应专念我本师阿弥陀如来……”
他亲自绘制一枚平安符,叠好放进锦囊,交给谢渺,“请崔大人务必随身携带,非必要不可解下。”
谢渺郑重接过,“我定一字不漏转告大师的心意。”
她走后,了空大师独自静坐,许久后才长叹一声。
前世种因,今生得果,崔大人啊崔大人……
为情所困,由爱伤神,当真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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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渺将平安符塞到崔慕礼的枕下,不知是符或是汤药起了作用,崔慕礼下午便安然苏醒。
得知这几日谢渺为他忙前忙后,他珍视地握着平安符,在感动之余又欣喜万分。积土能成山,水滴可穿石,只要他持之以恒,不懈努力,阿渺终会有原谅他的那天。
恰好此时沉杨进来,递上一枚精致的锦盒,“公子,派往罗城的人回来了,这是您吩咐要的东西……”
崔慕礼撑着虚弱的身子坐起,打开盒子仔细端详,眼底漫开笑意。
若是阿渺见到,定会爱不忍释。
“夫人呢?”
“回公子,夫人在书房抄经书。”
崔慕礼忍住想要立刻见到她的冲动,将目光重新放回锦盒上。再有半月便是他二十岁的生辰,往日都是阿渺为他精心准备礼物,今年也该轮到他替她奉上惊喜。
一份独一无二,她惦念已久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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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的时光眨眼而过。
在此期间,崔慕礼的身体恢复极快,到生辰那日时,已然又是从前意气风发、器宇轩昂的崔二公子。
他特意休了一天假,推拒同僚相邀,只与家中至亲和乐相聚。
虽如此,各种礼物仍如雪花般被送到崔府,便连远在荥阳的崔夕珺也请人捎了东西来。
生辰之礼,当投其所好,或贵重纳罕,或风雅无双。但崔慕礼待它们毫无期待,心心念着妻子今年会送什么。
来回忆回忆,前年谢渺送了个三两银子的墨玉嵌石三多如意仗(俗称痒痒挠)。去年因赐婚一事,她整整半年没搭理崔慕礼。而今年碍于身份,她去宝樗阁挑了副价值不菲的名家书法……反正这笔银子由崔慕礼的账上出,敷衍的态度昭然若揭。
崔慕礼虽有淡淡失望,随即又被涌上来的期待所冲散。
待家宴结束,崔慕礼与谢渺一道回院,他主动问:“阿渺,我有些话想与你说,能否去你的书房坐坐?”
从七月成亲至今,他们已做了四个多月的夫妻。从最初谢渺抱着“宁可玉碎,不能瓦全”的信念,到在崔慕礼步步妥协与伤病中缓和态度,二人现今的相处称得上相敬如宾。
……跟前世的情形何其相似。
谢渺误以为他要聊正事,便也点头答应。
“你想好怎么答复林太医了吗?”她开门见山地问。
崔慕礼不意外她会问此,关于治疗一事,他们之前已商讨过几次。阿渺觉得他该深思熟虑,而他亦没有马上做出答复。倒是林太医记挂他的病情,三番两次主动询问。
他言简意赅,“治。”
虽早有预料,但听到他笃定的回答时,谢渺反倒愣了下。
“要不你再想想?”
“不用了,就这么办。”
“那万一?”
“万一真运乖时蹇,我落得颜面失调的后果,无非是惜别官场,抱憾终身。”
“……”
“逗你的。”他失笑,道:“林太医医术高明,即便只有七成把握,想必也能手到病除。”
话已至此,谢渺也不再多劝,“那先试试,若途中有任何不妥便立刻停下。”
崔慕礼环视四周,书房简雅素净,墙上挂着一只风筝,却不是他们合力完成的那只。想到那日他们口头上的约定,他唇畔含笑地道:“阿渺,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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