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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柳话刚出口,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娇俏的姑娘现在也算半个主子,自己怎么当着她的面讲起另外一个女人了。
    原本她还以为太子殿下要对着那画像孤寡一生了,不想今儿个不知从哪突然冒出来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妙人,她家太子殿下的终身大事也算是有着落了。
    女子……姜雪蚕垂下眼眸,蒲扇似的浓长眼睫打下道阴影,原来她的夫君已经有心上人了。
    不知怎么的,心情没有刚刚那样好了。
    “姑娘,先进屋吧。”绿柳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想把这个话题跳过去。
    姜雪蚕低头看了眼自己泥泞的绣鞋和溅着泥点子的布裙,乖乖点了点头。
    *
    姜雪蚕越来越确定她的夫君是个富商了。
    她以为的客房:一张床,一张桌子,几把木凳。
    实际上的客房:黄花梨罗汉床,雕花细木贵妃榻,乌木刺绣屏风……
    这比她在丞相府的闺房还要华贵些。
    “绿柳姐姐,我真的可以住这儿吗?”姜雪蚕指了指房间,小声问。
    “主子亲口吩咐的,说是要让姑娘住得舒服。”
    绿柳扶着她坐在床上,蹲下/身给她脱掉沾满了泥巴的绣鞋。
    “呀——姑娘,你脚腕伤着了。”
    绿柳小心捧着姜雪蚕的小脚,只见那雪白的布袜上头除了几滴泥点子,裹着脚腕的那处隐隐有血迹渗出,染红了一片。
    姜雪蚕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想着当时蒙眼的黑布还未掉落之时,她确实不小心从一道枯枝旁跑过,伤口应该就是那时留下的。
    “没事,不疼。”她确实没感觉到疼痛,若不是绿柳发现,她还忘了这茬呢。
    这话听在绿柳耳朵里却变了滋味,看这姑娘的穿着,定也是哪家的丫鬟侍女,又生得一副好皮囊,平时一定没少受主母的打骂欺负。
    受了伤也只得默默忍受……想着,绿柳居然啜泣了两声,眼泪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绿柳姐姐,你怎么了?”姜雪蚕倒是被她吓了一跳,赶忙拿小手拍着她的背安慰她。
    “没事,姑娘,奴婢去拿药箱。”绿柳长叹一声,抹了两把眼泪,起身推门走了出去。
    姜雪蚕不明所以地低头瞧了瞧自己的小脚丫,真的不疼啊。
    她乖乖坐在床上等了许久,好不容易听到推门的声音,进来的却不是绿柳,而是宋寒之。
    “夫君……”姜雪蚕见了夫君本来是高兴的,但一想到他的心已另有所属,将来也许就娶了那位姐姐,不要她了,原本上扬的嘴角又瘪了下来。
    “绿柳说你受伤了?”宋寒之上下打量着她,最后把目光定格在她包着布袜的脚腕上。
    他眸色暗了暗,掀起长袍蹲下身。
    姜雪蚕这才发现他手上还拿着本该由绿柳提进来的药箱。
    宋寒之轻轻抬起她的小腿,手指刚要碰到她雪白的布袜,却听见眼前的人儿小心翼翼说了句:“夫君,男子看了女子的玉足,便是要娶她的。”
    他只愣了一瞬,手上的动作却并未停下,骨节分明的手指将那系带轻轻一拉,结扣便被解开,他握着那玉足小心翼翼把布袜褪了下来。
    伤口不算大,约莫半指长,血珠还是不断往外渗着,宋寒之盯着那处,眉头微皱。
    夫君看了我的小脚丫,夫君愿意娶我。姜雪蚕心里还在暗暗嘀咕着这两句话。
    “嘶——”心事被迫戛然而止,这回她终于切切实实感受到疼痛了。
    宋寒之把她比羊脂玉还白/嫩的小脚搁在膝上,往她那道细长的伤口上轻轻洒了些金创药。
    这本是他从宫里带出来的,目的本是防着他遭到那些个兄弟的暗算,没想到在此处派上了用场。
    “还疼吗?”他抬头问。
    姜雪蚕点点头,她疼的,刚刚还和绿柳炫耀说一点都不疼,原来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
    一阵舒爽的凉意从伤口袭过,姜雪蚕瞪大了眼睛,她的夫君在亲自为她吹伤口。
    她的心突然跳得很快。
    “现在还疼吗?”宋寒之见伤口不再有血珠渗出,挪过旁边的三足矮凳,把那小脚放在了上头,问道。
    “不疼了,小时候受伤了,爹爹也会一边给我吹着伤口一边安慰我。”姜雪蚕语气有些低落,也不知道爹爹现在是不是还在满天下找她呢。
    “听绿柳说,你想去书房?”宋寒之站起身,收拾着药箱问。
    姜雪蚕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好避开那个所谓的禁忌话题:“想给爹爹写封信,让他不要担心。”
    “信我会帮你写,晚些便能送到丞相府”,他顿了顿,看向床边那愁容满面的人儿,“把干净衣服换上,好歹是位小姐。”
    姜雪蚕心里暗暗记下,她夫君爱干净。
    “书房……你若想去,便去。”宋寒之将药箱合上,敛眸低声说了句。
    姜雪蚕惊讶地看向他,他却别开头,大步出了客房。
    *
    书房内,烛火如豆,人影摇曳。
    最后一笔落下,宋寒之将信仔细折好放进信封里,拿起了左手边的画轴。
    画轴被打开,一张执扇美人图映入眼帘,画里的少女不过豆蔻年华,眉目如画,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玉白长指轻轻抚上画中少女眼角那颗小小的泪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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