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柳听到这话险些笑出声来,谁人不知太子殿下嘴巴最毒了,平时与那些老臣斗嘴可从未落过下风,也就情人眼里出西施,只得这姜姑娘认可罢了。
不过还好,姜姑娘又重新高兴起来了,那方糖碰撞的声音也继续在屋子头里响了起来,伴着外头那时断时续的虫鸣,倒是使一直冷清的府邸热闹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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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宋寒之披上外裳便去要上朝,临走前嘱咐管家何叔晚些领着林大夫去客房。
何叔恭敬答应,却一拍脑袋突然想起什么,拦在宋寒之面前。
“怎么了?”宋寒之不解。
“殿下您忘了今天是个什么日子?”何叔眼睛瞪得老大,满脸褶子都皱在了一处,语气透着几分为难。
宋寒之眸子一抬,也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今日,母后会来。”
皇后不如其他嫔妃们善生养,只有宋寒之这一个儿子,自打宋寒之搬出东宫,她特地求了皇上每个月十五许她出宫看看儿子。
皇上见她爱子心切,自然也就答应了。
从前倒还好,府邸就宋寒之一个人,皇后在他下朝前过来,喝喝茶逗逗鸟打发打发时间,待宋寒之回来,他们母子两个聊几句便罢。
可如今府里多了个姜雪蚕,何叔觉得有些难办,谁人不知皇后娘娘对太子殿下的婚事特别着急,这要是让她知道太子殿下在外头养了个女子,还不得扒着他刨根问底。
他这把老骨头可应付不了。
何叔向宋寒之投去求救的目光,宋寒之也觉得头痛不已,扶额想了半天,只能撂下一句:“尽量别让她们二人碰面,待我回来再处理。”
何叔只得认命般地点点头。
宋寒之走后不久,林大夫便提着药箱从远处走了过来,何叔老早便打起十二分精神在门口候着了,见人过来,立马将人迎了进去。
“绿柳,林大夫来了,你去带个路!”何叔一刻也不敢耽搁,唤完绿柳立马又去门口放哨。
客房里,姜雪蚕穿戴整齐安静坐在榻上,放在腿上的小手却一直在颤抖。
绿柳领着林大夫进来便刚好看见姜雪蚕正死死咬着下唇,今日姜雪蚕未上唇脂,唇瓣几乎没了血色。
“姑娘别怕”,绿柳立马过去安慰,“施针很快的,只要姑娘乖乖忍过去,等主子回来便又有新鲜玩意可以玩了。”
姜雪蚕抬头看了看她,终于将唇瓣松开,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姑娘,奴婢突然想起来”,绿柳从口袋里拿出一道绸布递到姜雪蚕面前,“主子今早离开的时候吩咐的,要是姑娘实在害怕,便把眼睛蒙上。”
姜雪蚕盯着那道月白色的绸布看了一会,一道月白色的身影也在眼前浮现。
“我听夫君的。”姜雪蚕点了点头,意志坚定不少。
绿柳大喜过望,立马请了林大夫进来。
施针的过程倒格外顺利,林大夫技艺高超,扎的又稳又准,姜雪蚕抿着小嘴一声未吭,待施针结束,绿柳将她蒙眼的绸布取下,姜雪蚕还笑着对她说:“夫君的法子果真有用。”
绿柳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了笑,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然而此时屋外又是另一番风景。
“姑母,您随我来,我上次明明看见的,寒之哥哥在房间里头养了个女人,还是个狐媚子!”女子声音如黄莺娇啼,正在向身边的华服妇人哭诉着。
“荣安,你怎么和我那个弟弟说着一样的话,就我那个清心寡欲的儿子,真能在外头养个女人?他能养我倒是放心了。”妇人笑着摇了摇头。
“娘娘,县主,那边没住人,后院,后院最近又养了不少新鲜花鸟,比那边的空房间好看多了。”何叔冲过去挡在她们二人面前,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本来我还不信,何叔,连你今日都如此反常……荣安,走,我们去瞧瞧。”
第8章 为她承诺 “儿臣身畔的那个位子,只有……
何叔年纪大了,年轻的时候是东宫的侍卫,也算是从小看着太子长大的,前两年他觉得自己身子骨不如从前,求了太子放他回家养老。
太子心善,见他这么多年也没存下什么积蓄,家中又有个专心考科举的儿子要养,便调他来了民间的府邸当管家。
何叔当了几年清闲管家,这还是第一回 碰上如此棘手的事。
一头是皇后娘娘,一头是太子殿下心尖上的人,这倒好,把他夹在了中间。
“何叔,你让开,姑母的命令你都敢不遵从了?”
荣安县主今日穿了件浅绯色云锦襦裙,格外扎眼,何叔站在大门口远远便认出了她,当即便暗道不妙。
“丫头们都在那边扫洒,乌烟瘴气的,怕是会污了二位千金贵体。”何叔仍死死挡在她们二人面前。
皇后转着手里的佛珠,锐利的目光在何叔身上打量了几圈,又看了眼荣安指的那扇雕花木门,最后竟叹了口气,悠悠来了句:“荣安,你真的确定我儿子养的是个女子?”
荣安:?
何叔:?
“唉,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寒之从小便沉默寡言,不善与人交际,身边除了三两个宫婢便再无其他女子,他都及冠三年了,我也在他耳边唠叨了三年,可他倒好,直接搬出东宫了。”
皇后又长叹了一口气,扫了眼面前呆滞的两个人,继续道:“所以我就说啊,他怎么可能养女人,定是荣安你,还有我那烦人精弟弟,看错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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