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英的剑法与霍旭的显然派系不同,更着重于变幻莫测和飘逸感,看上去倒真像是一段舞。
不过二人也有相同之处,姜雪蚕注意到,二人瞧着彼此舞剑时的神情是一样的。
欣赏,赞美。
至于喜欢……她瞧不大出来。
思考间,沈英已经挽出最后一个剑花,继而收了长剑,长剑入鞘,接着便被递给了宋寒之。
与长剑一起的,还有一纸信笺,只是她动作极快,又有长袖遮掩,除了霍旭这样目光敏锐的武将,普通人很难发现。
递了贺礼,夫妻二人便没再久留,只是离开时似乎比来时心情愉悦不少,路上不时还会比划两招。
*
回宫的路上,姜雪蚕仍是有些蔫蔫的,方才看霍旭夫妻俩舞剑时还兴致盎然,这会又耷拉着眼皮,揉了好几回眼睛。
而导致她如此疲累的罪魁祸首倒有些自知之明,主动扶住了自家娇妻的肩膀。
突如其来的触感吓得眼前人一激灵,不过马上,她又由这熟悉的触感联想到了昨晚,小脸立马又红了一片,只是眼底的倦意却并没有因此消减。
宋寒之静静瞧着她,嘴角不觉勾勒出一个小小的弧度,凑到她耳畔低笑着问了句:“我背你,好不好?”
“不好。”
她拒绝得十分爽快,这是宋寒之没有预料到的,僵持了一会,他不甘心,又问了句:“那抱呢?”
眼前人今日分明没上胭脂,这会儿小脸却红成了胭脂色。
“也不要。”她别过脸去,声音比方才低了很多,半是羞怯半是困倦。
宋寒之却逮着空子假装没听清,直接把这身子软绵绵的人儿打横抱起,又假装没看见怀中人害羞的小脸,抬头看了看天色,温声道:“接近午时了,先用些午膳,过后再小睡一会。”
而怀中人似乎也活学活用,假装没听见这一句,安分躺在他怀里眯着眼小憩。
宋寒之脚速快,不一会儿便抱着人回到了宫里,他先是把怀里的人儿小心放到榻上,替她盖好了锦被,而后又唤下人去传膳。
今日赶巧是绿柳当值,她对姜雪蚕的口味倒算熟知,只是宋寒之仍有些不放心,交待她吩咐厨房把菜做得清淡些,另外再送一碗红枣粥过来。
晨起去太后宫里用早膳时,宋寒之记得身边人对那道红枣粥情有独钟,喝了大半碗。
绿柳听完吩咐,倒是一点都不对皇后娘娘午膳喝粥这事疑惑不解,反而还笑着问了句,粥里需不需要放些补气血的药材之类,宋寒之轻咳了声,没拒绝。
趁着这会功夫,宋寒之借着窗外的光打开了那张信笺,上头写了两件事,一是十年前丞相府女眷们乘船出海一事,其它没什么异样,只用朱笔勾勒的一句——“那船出自曹氏造船厂”,这话彻底证实了宋寒之的疑虑。
另外一件便恰好是关于这曹氏造船厂。
沈英在信上说,每年为鼓励这些民间工业发展,户部会向地方拨下银子,但曹氏造船厂的账本却很奇怪,有几年的款项找不到对头的项目,而且记的账目也不太对,不细瞧看不出,认真对比便能发现细微的差错。
沈英特地在造船厂内安排了人,那人在大场合当过几年账房,对这些事情较为熟知,找到机会看了那账本几眼才发现了这个问题。
沈英在信上并未明说曹氏造船厂是否和当地官员有勾结,说是这事有待详察,但账本那事错不了,叫宋寒之暂且放心,这事她不久后便能查个水落石出。
最后一句读完,宋寒之并没有轻松多少,曹氏造船厂远在渤海一带,离京城尚远,天高皇帝远,当地官员不是没有可能与其勾结。
这事,倒真需要点时间好好查一查。
正想着,外头的绿柳轻扣了两下门,送了午膳进来,宋寒之打了个手势示意她轻拿轻放,绿柳点了点头应下。
如宋寒之吩咐的,御膳坊做上来的菜都是海带豆腐汤一类清淡的菜肴,另外桌边还放了碗冒着腾腾热气的红枣粥。
绿柳放下盘子便离开了,屋内又只剩了这对新婚夫妻。
宋寒之掀起珠帘进了内室,瞧着那半掩着锦被靠在贵妃榻上的人儿,心里犯了难,想让她用些午膳饱饱腹,却又不忍吵醒她。
毕竟昨晚,她是真的累坏了。
“夫君……”
思索间,只听得榻上的人儿轻唤了一声,带着点呜咽,叫人心疼不已。
宋寒之当然听不得她这样的声音,立马走到她身边,俯身拭了拭她额头上的冷汗。
看样子,打个盹的功夫,眼前这人儿是做了个噩梦。
“怎……”
尾音未落,榻上人便突然起身拥住了他。
“怎么了?”宋寒之也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给吓了一大跳,只得轻轻拍着她的背温声询问。?
安静了好久,正当宋寒之以为眼前人又进入梦乡时,一道带着倦意的喃喃声响在耳畔:“夫君,我俩之间的感情,是喜欢吗?”
宋寒之似乎并未想到怀中人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讶异了一会,他又轻轻拍着怀中人的背,温声答她:“是喜欢,也不止是喜欢。”
怀中人仿佛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没再问下去。
就这么在他怀中窝了一会,姜雪蚕终于抹了抹眼睛,自他怀中抬起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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