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没读过太多书的赵桂枝,和天生就对读书不开窍的苏刚山,他们所受的教育并不多,拿起一本书所能念出来的内容,可能连这本书十分之一都没有。
但衡量一个人智慧高低的依据,从不是对方的学历。
而是,这个人之于生活,之于情感,之于社会的看法,与处世的态度。
赵桂枝和苏刚山二人,并肩站在院门口,目送苏曼离去。
看着她离开时的背影,母子俩不免心酸,像是在看第一次学会飞翔的幼鸟离巢一样,眼神里充满了不舍与担忧。当然了,在浓浓的不舍中,他们的目光中,还有对孙女(闺女)能在这个年纪就拥有如此的见识与敢于闯荡的勇气而产生的骄傲与期待。
每个人都是从出生开始,就没有停止过对“第一次”的挑战与经历。
苏曼接下来要面对的,就将是她在做出了和上辈子一样,选择拼搏事业时,所要面对的,第一次挑战。
……
“我被分配到了,麦秆公社?而且是只有我一个人过去,负责整个公社和下面六个生产大队的工作?”
在上一次参加招工考试时所去过的房间里,苏曼在听到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位姓陈的妇联副主任,说出组织对自己即将要去往的公社名字,并且是只有自己一个人负责这个地点的妇联工作以后,忍不住再三确定了一遍。
“可是当初薛主席说过,她会安排我去……”苏曼之前曾得到过薛主席说会安排她去离她户籍所在地或是最近的庆安公社的承诺,可怎么现在又变成了陈秋苹下乡所在的麦秆公社?这可是离向阳公社最远的公社了!
面对苏曼的质疑,这位陈副主任一脸严肃地说道:“苏曼同志,作为即将上岗的妇联干事,我希望你能够明白,我们最主要的工作内容之一就是要先学会服从组织的安排,而不是对组织所做决定进行质疑、反驳。麦秆公社是花阳县最小的公社,相比较其他需要管理至少十几个生产大队的公社,麦秆公社根本不需要去太多的人,难道你觉得你没办法胜任吗?我希望你能端正你的态度,快点在这上面签字,这会儿过去应该还能赶上隔壁知青办送第二批去往麦秆公社的车,希望你赶在中午以前抵达公社,完成你的上岗报道!”
看着面前这位陈副主任不容置疑的样子,苏曼没有把之前薛主席和自己说过的承诺讲出来,只拿起笔在面前的本子上面签好了名以后,便在对方不苟言笑的目光里,径直离开了。
一定是有人在不知道薛主席给自己安排岗位地点的前提下,以为自己是因为农业户口而被安排去了公社,便自以为隐晦地将自己本来要去的地方改成了花阳县下几个公社里头,生产最低也最穷的麦秆公社,以此报复。
而会这样针对自己,却又总改不了小聪明性格的人。
估计就只有……
在过去知青办那边打算搭顺风车的路上,看着正在人群中喊着让知青赶快上车的人,快步走过去喊道:“蒋副主任,又见面了。”
“啊,是小苏同志啊,好久不见。”
一个多月没见,看起来憔悴了几分却也显得城府更深了不少的蒋副主任看着苏曼这大包小包的样子,隐晦地笑了笑,问道:“小苏同志你这是……”
苏曼拍了拍自己背在胸前的包,道:“这不是组织上对我有了安排,过来这边也是想搭一程顺风车,好让我能去麦秆公社那边报道嘛。”
“小苏同志你不是留在县妇联?那真是太可惜了,我还以为我们真能做同事呢。”蒋副主任阴阳怪气地说着,还不忘讽刺道,“看起来小苏同志你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受省里薛主席的看重嘛,毕竟麦秆公社那边可是吃饱饭都难,咋会听你的话,积极开展妇女工作呢。”
从始至终都清楚蒋副主任是个十足小人的苏曼在听了这番话后,不光没有生气,反而笑道:“是啊,我也以为能和蒋副主任您做同事,好好跟您说说匿名信的事,让您帮我想想,到底是谁想整我。但可惜啊,现在是没机会了,只能等以后了,不过那匿名信我可还收得好好的,随时都能交去革委会。不光能让他们帮我调查,我还能请他们了解一下蒋副主任您对这件事情的处理过程呢。”
“这,这事儿不都已经掀篇了嘛,怎么小苏同志你还收着那封匿名信呢?”蒋副主任没想到事都已经过去一个月了,自己还会被苏曼这个让自己丢过一次脸的臭丫头捏住把柄,心里气得不行。
“这怎么能不收着呢,我还得给它留一辈子,当传家宝呢!”
看着蒋副主任突然变了的神情,苏曼心里憋笑,面上却不显,她故意不继续说这个话题,转而又说道:“说起来这也是怪事不常有,今年特别多。也不知道是哪个生儿子没PY的缺德人给我换了一个公社,等啥时候妇联汇报工作的时候,我可是得好好跟妇联的领导,尤其是早就给我安排好地方的薛主席说说,这不是明目张胆的利用职权吗!”
蒋副主任:“……”
你他娘的生儿子才没PY呢!
实际上,在结束了之前那场乌龙事件以后,蒋副主任有考虑过苏曼可能和自己秋后算账的事情,但观望了一阵子以后,蒋副主任发现苏曼根本没有啥后招,所谓的受省妇联薛主席欣赏的说法,也不过是在考试时表现得相对不错,得到了对方的几句夸奖和工作安排罢了,因此他也就放松了对苏曼的警惕,并且还在背后耍了点花招,算是对苏曼当天对自己态度的“回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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