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不白死在插队的生产大队的知青实在是太多了。
被生产大队里的二流子占便宜却不敢说的也太多了。
这让原本还想着“忍一时风平浪静”的于家堡知青们都像是受到惊吓而竖起刺的刺猬一样,彻底从保守忍让的风格变成了激进暴力。
既然忍让不能让他们过得更好,只会让人更欺负他们,那就不如“一力降十会”,利用群体的力量来抵抗外界的欺辱!
想到这,这群知青们更是加快了脚步,决心一定要“杀鸡儆猴”,借查一鸣的行为,告诫所有想要从他们这里占便宜的社员。
——他们,不是好欺负的!
……
就在知青们抱着“破釜沉舟,我不好谁也别想落着好”的想法,前往大队长办公室准备提出抗议的时候,早在头一天就离开知青点,和苏曼准备回县城家里的陈秋苹,此时已经和苏曼一起,坐在家里的大圆桌前,准备吃晚饭了。
“爸,你之前不说厂里边最近工作挺忙的嘛,咋今天还这么早就回来了?”苏曼边啃着碗里的猪骨头,边和已经有个月没见的苏刚山说着话。
“这不是知道你今天能回来,特意跟人倒得班嘛。”苏刚山看着才刚一个月没见,就瘦了不少的闺女,心疼得不得了,说着就又往她碗里夹了不少菜,还给她盛了碗赵桂枝特意炖的鸡汤。
苏刚山道:“小曼你多吃点肉,瞅瞅你这些日子瘦的,这哪像是去下边公社当干事,活像是去开荒一样。”
苏曼笑道:“嗐,我这都是为了工作!等忙过这一阵子就行了,到时候我再抽工夫多回来几趟,多吃几顿咱家里头的饭菜,就保证能再胖回来!”
“麦秆公社那么穷的地方,能有啥事儿给你忙得都瘦脱相了?要我说啊,还是你不好好吃饭的缘故!”
刚从厨房忙活完最后一道菜的赵桂枝出来,听见苏曼这话,忍不住吓唬道:“看你这样,我跟你爸可是心疼坏了,要是再这样下去,奶可也不回南家湾了,直接收拾包裹去麦秆公社,到那儿去天天盯着你!”
对此,苏曼开口道:“我可舍不得让奶你去麦秆公社盯着我去,那地方穷都还好说,主要是那地方的男同志都不咋地,个个都打老婆,要不我最近忙嘛,忙得就是解决这些事情!”
说着,她拍了拍胸脯道:“下个月我还回来,到时候保证还你们一个又白又胖的大曼子!”
这个时候,林芳也出来了,主动替苏曼解围道:“虽说小曼是看着瘦了点,但精神头看着可比之前在县里的时候好了不止一分两分,尤其是这身体感觉也比从前要健康,气色也红润了!”
“嘿嘿,还是林姨眼尖。”苏曼顺坡下驴道,“我这阵子天天骑着公社的自行车满生产大队跑,身体是真强壮了不少!”
“这个我证明!”陈秋苹举手说道,“回来这一道我和小曼姐倒换着骑车,我都有些喘了,小曼姐都还有余力呢。”
在这样的说说笑笑的调侃中,和各种轻松的话题里,一场团圆饭就这样结束了。
在这一顿饭里,苏曼也终于明白为啥自己在麦秆公社要那么拼命,那么努力了。
因为,她不再是没有任何归属的游魂,而是有了牵挂的家人和可以供她随时休息的家。
所以,在无法给她归属感的麦秆公社时,苏曼只能通过无休止的工作来填满她留给远在县里的家人的时间。
而现在。
在回到家的第一时间,苏曼就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与惬意。
她不用去思考工作的计划与推进,不用担忧秦招娣和麦队长能够与自己所预料那样互掐,更不用再端着自己往日对外所露出来的习惯性的假笑与沉稳。
在这里,她不是领导、同事和更多人眼中,大刀阔斧推进妇女工作的苏主任。
在这里,她只要做好苏曼就好。
想到这里,苏曼忍不住将碗里的鸡汤一饮而尽。
“回家真好啊——”
……
当然了,在享受了一番回家后才能有的惬意与放松后,苏曼也没有忘记自己这趟回来的另一个目的——向苏刚山问清楚关于赵大志的事情。
于是,在第二天周末的时候,苏曼找到机会向放假的苏刚山问道:“爸,头阵子我听秋苹从林姨那听来,说机械厂最近突然忙碌的原因是一个级别不低的技术师傅犯了事,正在调查中?”
“咋突然问起这个?”苏刚山一边整理着院子里的自留地,一边说着,“是赵大志,不知道是谁写了匿名举报信给厂里,说他占公家的便宜,利用工作的便利偷偷将厂里的材料拿出去卖,就被厂里给暂时停职调查了。”
“那他这是挖社会主义墙角的行为啊,这都多久的事儿了,厂里还没调查出结果呢?”
“早就调查出来了,只是他偷卖材料的数量兵不多,而且还都是卖给其他县的小作坊厂子,倒也不算投机倒把。而且,像这样的事儿,厂里头有不少人私下里都在偷偷做,其中还有厂长安排在厂里的亲戚啥的,可能是怕真给赵大志安上罪名后,他会破罐子破摔吧。再加上他父母都是厂里的老工人,还是有几分面子情的。”
这个回答让苏曼有些不满意,她心想,蒋副主任这力度不够啊,咋就只给了一封匿名信就不管后续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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